春燕这才收下了,带了几个丫头归去复命,一样样的回给叶氏,叶氏面上淡淡的,抬一抬手止住了:“叫厨房里空一个灶头出来。”
石桂点头应了,内心却发皱了眉头,要归去又得办礼,手上得的东西都是死物,又不能换钱,月钱攒不下来,还得想个别例开财路。
石桂闻言一怔,春燕几个倒是平常:“既是这么着,我去回了太太,叫开库把玻璃取出来。”
淡竹晓得的更有限了,再问她如何烧出这东西来,她摇了头不知:“这玻璃窖那是皇家的,哪个晓得如何烧。”
叶家的人把东西都带足了,琴棋书画文房四宝,还抬了个青花大缸出去,这才问了春燕,要在里头赡养几尾锦鲤:“小少爷喜好银松叶、黄金甲,养上几尾,屋里头有些生机。”
石桂松开眉头笑一笑,立起来抻动手拉拉筋,想这些也没用,别人的人生跟她的不会一样,她要做的是过好本身的日子:“我们,也能出去?”
给春燕的是应景菊叶纹金镯儿,春燕不肯受,冯妈妈需求给:“我们女人少爷客居叨扰,总归要烦着女人。”
罗汉床上铺了青绒毯子,床桌上摆着炉瓶三事,泥金小碟儿,另有一只细竹小箩儿,里头连丝张顶针都团好了摆着。
哪晓得叶家竟连玻璃都带了来,一块玻璃隔一块毛毡子的搁在箱子里头,边角塞进软絮,取出来擦拭过,廓清透亮,石桂瞪了眼睛盯住那玻璃,眼睛一眨都不眨。
老太太倒很有兴头,叫人把至乐斋的配房打扫出来,又叫叶氏挑两个聪明的小厮僮儿服侍着,叶家送了东西来,宋老太太这里还给了很多,婆子抬了箱子,春燕跟在背面,点了几个小丫头子,拿扇子掩了脸儿,带着石桂石菊淡竹往至乐斋里去。
石桂看的是画,淡竹石菊两个却咋舌头,她们在叶氏院里服侍也有两年了,晓得这绢画最经不得灰,价贵可贵,别个都是嵌在玻璃里头作屏风用的,到了叶家女人这里竟用来糊格扇。
叶家打的只怕就是这个主张,叫叶文澜跟着宋老太爷读书,叶氏捏着信纸久久不语,家里搭上一个女儿还不敷,还要把儿子也塞出去。
一张张透明绢丝画取出来,又轻又软又薄,隔扇上头恰好八幅,石桂见着上头画的是水墨水山,有的写着天门山,有的写着黄鹤楼,跟着就是巫峡泰山,底下的落款是《梅氏仙域志》。
还是春燕笑道:“玻璃窖早早就有了,建国的时候就开了窖,这都几百年了,等夏季里开库拿那玻璃盆景玻璃拉花出来,才叫巧夺天工呢。”
垂了水晶帘儿,供着玻璃花,细绒地毯子铺设了,碧玉盆儿装着贝母珊瑚树,连琴上垂的流苏都是珠玉的,灯是嵌宝银象驼水晶,淡竹石菊也都开了眼界,薄纱帘儿一层层垂着,冯妈妈来回看过了,这才点了头:“这才可住。”
石桂从速住了口,缓缓吸一口气,竟还是本土烧制,皇家就有玻璃窖,一刹时明白过来,此地必另有先来者,
再多的她也无从晓得,仓促跟着出去那一回,路上确是有很多行铺,可也没能细看,冷不丁瞧见这么一大块玻璃,那她本来看到的那些,就都不敷为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