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再不喜好她,也不能当着叶家人下她的脸,只问叶文心在家都做些甚,读不读书:“我记取十多年前,那地儿就时髦女儿家也要读书,过得这些年,只怕此风更盛了。”
叶文心来的时候母亲就把宋家的事说了个大抵,晓得这一名是二房的夫人,叫她拉起来如许打量,如何不难堪,只面上带笑,作个羞怯模样不搭话。
人还在门边呢,甘氏就已经先笑起来,阁房里原也有细索索的说话声,甘氏这声音一响,里头便是一静。
“一年之计,莫如树谷;十年之计,莫如树森;毕生之计,莫如树人。一树而百获非教养之不成得。”叶文心自进了门,便是个温文淑女的模样,谈到学风女塾,竟满面光彩,好似换了一付模样。
宋老太太还说叶家送来的文章如何如何好,这么看着,不过是个调皮孩子,莫说作文章,就是背书都怕他背不全,老太太这么说,就是给叶家贴金了。
她说旁的,宋之湄还能接口,说针线压服饰,哪怕说到管家理事,宋之湄手上的策画工夫比平常的管事娘子还更利落些,可说到读书一道,甘氏自家不识几个大字,宋望海向来不喜女儿家多读书,到了她这里,也跟着余容泽芝一道读过,若说多有才调,那便够不上了。
若说样貌,两个倒是有些相像的,可宋敬堂清楚是弟弟,却垂眉敛目,老成慎重,反是宋荫堂微风细雨,笑意满面,一个是十月里的冻霜,一个是六月里的暖风。
叶文澜悄悄回回身子偷眼看了看姐姐,见她还跟老太太吃茶,同两个表姐说话,只当她没瞧过来,叶文心跟前的琼瑛却出来了:“哥儿要不要去瞧瞧屋子。”
宋敬堂衣冠端方的进了屋,先给老太太施礼,甘氏不住拿眼儿去打量叶文心,她侧了脸儿,目光都不投过来,拉了儿子的手道:“这是叶家表妹。”
可他在学中便不是最好的门生,本来还心存妒忌,等进了族学,熟谙的人多了,便知这世上比他强的不知多少,自此两耳不闻外事,一心奉读圣贤书。
几小我说着话,没比及宋荫堂,倒把宋敬堂先等来了,人还没进门,老太太神采便欠都雅,她扫一眼甘氏,见着她眉梢一挑,就晓得她打的甚么主张。
甘氏是度着老太太不爱这些方才开口,叶文心一听,倒收转机彩来,反是宋老太太回护了她:“不明理如何理事?一家一都城是此理。”
宋之湄晓得母亲情意,这会儿瞥见哥哥看过来,成心搭了话头畴昔,但是长辈问话,再没有她去插口的事理,再看看自家哥哥一动不动的坐着,好似泥塑木雕,内心悄悄焦炙,思考着如何把话头递畴昔。
宋之湄悄悄笑一声,拉了叶文心的衣袖:“我传闻扬州也有办女学的,只恨金陵没有,如果有,我也想去见地见地。”
叶文心字兰章,能取如许的字号,除了花中四君子之说外,便是她诗词歌赋样样精通,官家女儿合在一处读女私塾,她的文章就是最好的。
甘氏眼儿一睇,笑得一声:“女人家还是庄静些好,平素针黹女工,再学些理家管事,筹划家业才算立品。”老太太如果喜好女人家读书,宋家几个女儿早就学起来了。
宋之湄扶了甘氏的手,面上笑盈盈的,到了门边脚下一顿,先扶着甘氏迈过门槛,跟着再往里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