挨上前去咯咯笑一声:“还不是托了老太太的福,煎的药如何也咽不下,我又焦急又上火的,好嘛,嫂子送来的药才碰到嘴巴就好了大半了。”
甘氏叫这么一噎,竟还能回话:“老太太说得是,到底是我们见地浅,比不得老太太,口里说的就是贤人言。”
她听得话音就晓得这位叶家女人好学,内心不觉得然,来的时候却得了甘氏的提点,同这一名交好,比那些个陈家小娘子,有效的多。
石桂一面吐气一面还回廊下去,淡竹替她非常捏了一把汗,伸手捏捏石桂的掌心,两个相互看一眼,偷偷笑一回。
叶文澜悄悄回回身子偷眼看了看姐姐,见她还跟老太太吃茶,同两个表姐说话,只当她没瞧过来,叶文心跟前的琼瑛却出来了:“哥儿要不要去瞧瞧屋子。”
叶文心没开口的时候,宋敬堂还眼观鼻鼻观心,手端端方正摆在腿上,指尖微动,还在想着学里的文章,要如何破题作得一篇。
几小我说着话,没比及宋荫堂,倒把宋敬堂先等来了,人还没进门,老太太神采便欠都雅,她扫一眼甘氏,见着她眉梢一挑,就晓得她打的甚么主张。
淡竹眼睛都瞪大了,石桂也抿了唇儿,两个挨着墙根,相互捏捏手指头,甘氏这般招摇,比叶氏这个女仆人打扮的还更昌大,用力过了头,看着倒似来吃宴的。
宋敬堂没回籍去,是真的卧床不起,老太太返来,他还请罪,二房一家子,只要他为了宋思远这位伯父吃了一个月的素,连抱病的时候也是一样清粥小菜,脸颊都凸起下去。
石桂大松一口气,感激的冲琼瑛笑一笑,琼瑛也冲她弯弯嘴角,在亲戚家闹出来,可不丢脸,叶文澜才这点年纪,那里肯这么山长水远的离了父母亲人,这姐弟两个内心都存着气,却不能撒在宋家丫头身上。
宋之湄悄悄笑一声,拉了叶文心的衣袖:“我传闻扬州也有办女学的,只恨金陵没有,如果有,我也想去见地见地。”
叶家就办了女私塾,除了官家女儿另有盐商家的女人,南边学风昌隆,倒还是托了办女学的福,贫人女儿也学字识书,富户就更必不说了。
甘氏赌的就是老太太再如何也不能当着外客的面罚了之湄禁足思过,只要这会儿不罚,过了也不会再究查。
若说样貌,两个倒是有些相像的,可宋敬堂清楚是弟弟,却垂眉敛目,老成慎重,反是宋荫堂微风细雨,笑意满面,一个是十月里的冻霜,一个是六月里的暖风。
可他在学中便不是最好的门生,本来还心存妒忌,等进了族学,熟谙的人多了,便知这世上比他强的不知多少,自此两耳不闻外事,一心奉读圣贤书。
瞥见宋敬堂避身让到一边,宋老太太面色稍霁:“他们兄弟都读书,明岁都要了局的。”只这一句再不提旁的,又问叶文心昔日吃甚么茶,可有忌口的东西。
“一年之计,莫如树谷;十年之计,莫如树森;毕生之计,莫如树人。一树而百获非教养之不成得。”叶文心自进了门,便是个温文淑女的模样,谈到学风女塾,竟满面光彩,好似换了一付模样。
甘氏面上带笑不搭话,把女儿往前一推:“你们姐儿几个靠近靠近。”一面说一面推着女儿往前,叶文心从速让一让,宋之湄就挨着她坐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