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头石桂还没走,那头高升家的侄女儿就出去了,跟石桂普通年纪,养得水葱似的,木瓜一见她,亲亲热热的论起姐妹来,虽还是个粗使的丫头,身上的衣裳料子跟二等的比还强上些。
叶家来的人进了门就都去了幽篁里,本来就在宅子里头服侍的,进了宋家也一样各司其职,看了叶文心就晓得叶氏身边这些丫头原是按着叶家来安排的,两个一等两个二等,三等的只带了两个来,少了的就由着石桂补上去。
出了小厨房,闻声郑婆子在背面直跺腿儿,石桂急步去了幽篁里,婆子才刚搬完东西,同石桂一道去的丫头也是上面提上来的,不是别个,竟是玄月,石桂在别苑里同那一屋子丫头争过一场,进了院子就再没有过寒暄,不料在这儿竟又见着了。
“春燕姐姐给我升了三等。”石桂这话一说,郑婆子手上拿着布巾子往大腿上一拍:“这但是功德儿,今后那月钱可就是五百了罢。”
石桂扯着笑意拍一拍她,淡竹石菊两个替她清算东西,她送了礼,别个也有回的,有的是银丁香,有的是香珠串儿,淡竹石菊颇晓得些,一面替她打包袄,一面道:“你乳母原就盯着你那份银钱,这会儿可如何办?”
良姜却咬了唇,如何也不肯去,三个小女人非陪了她坐,过得会子繁杏也来了:“那儿人太多,我到这里来清净清净。”这才安了她们的心,谈笑着吃喝起来。
越是这时候,越是不肯逞强,抖擞了精力道:“我明儿就要走了,今儿就往厨房要个盒子来,我们一道吃。”
夜里石桂躺在床上如何也睡不着,何为要盯着个小女人家,她想不明白,也不肯意去想,来的不久,可光是听也晓得宋家叶家两家子都是烂帐,她不肯意去趟浑水,却还是陷进这浑水里。
她回了屋子清算东西,只当总有空床出来给她睡,哪晓得到头来还是她走,来不及懊丧先考虑着叶氏要叫她畴昔做甚,如何想也猜不透,坐在床上手里拿着衣裳发楞。
瞥见石桂还回不过神来,笑盈盈的碰碰她,拿出一付耳钏来:“我看你来了这些日子,东西也不齐备,这个先给你,胡乱戴了,总不能空着耳朵去。”一面比到她耳朵上,一面轻声道:“不独是表女人,她那儿的嬷嬷丫头,说了甚么话,做了甚么事,你觉着安妥不铛铛的,都过来支会一声。”
春燕给了石桂两套三等丫头穿的衣裳,看着身量恰好,显是一早就做了的,容不得她不承诺,石桂低了头,咬咬牙,拿脚尖儿搓着青砖地:“我好轻易才往太太屋里来,我乳母还希冀着呢,如果把我调出去……”
石桂谢过她,这只手钏算是她的歉意,不收下她内心不安,嚅嚅谢过玉兰收下来,玉兰才眉头一松,内心这才好受了,里头娇脆脆一声玉兰姐姐,就又把她叫了出来,今后这高升家的侄女儿,就是跟着玉兰的了。
石桂只不说话,郑婆子也觉着不对:“这是怎的了?”
这事来的俄然,郑婆子今儿还叫她好幸亏叶氏院子里头呆着,哪晓得明天就出来了,总得奉告她一声。
玄月抱了包裹,见着石桂面上难堪,咬着唇儿才要问好,石桂已经先冲她点点头,玄月悄悄松口气,叶文心身边的大丫头琼英掀了帘儿出来,把她们从上到下打量一回点头到:“出去给女人磕个头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