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是这时候,越是不肯逞强,抖擞了精力道:“我明儿就要走了,今儿就往厨房要个盒子来,我们一道吃。”
第二天一早,石桂便早夙起来把铺盖清算起来,到门边叫了杂役婆子,给她十个钱,让她把东西搬到幽篁里去,自家往郑婆子那儿去。
瞥见石桂还回不过神来,笑盈盈的碰碰她,拿出一付耳钏来:“我看你来了这些日子,东西也不齐备,这个先给你,胡乱戴了,总不能空着耳朵去。”一面比到她耳朵上,一面轻声道:“不独是表女人,她那儿的嬷嬷丫头,说了甚么话,做了甚么事,你觉着安妥不铛铛的,都过来支会一声。”
石桂不好多说,强笑道:“我虽调出去,总归是升了等了。”内心却叹春燕这事办的标致,这么看来,如果这差事办的不好,她就更别想回到上房来了,等表女人一走,就只能呆在幽篁里坐冷板凳。
石桂自认寒暄上头再没出错,腿脚勤奋嘴巴又甜,不想拍马的时候干脆就杜口不言,这会儿看着情面冷暖,也还是有些沮丧。
石桂只不说话,郑婆子也觉着不对:“这是怎的了?”
春燕立时明白了:“得啦,我也晓得,太太的院子哪个不想进,旁的我不敢打保票,这个倒是成的,你事儿办的好,天然还把你调返来,表女人在我们这儿也呆不长的。”半年的时候说长不长,说短也不短,她调畴昔就是三等丫头,返来了天然也是三等,那就比底下这些都高出一级来了。
玉兰看她来了,面上笑得难堪,石桂不是不好,可两个摆在一处,天然还是高升家的情面更重些,她脱了个手钏下来,银子打得实心物,也有七八钱重,给了石桂,拉她到廊下:“非是我不留你,你今后还常来罢。”
高升家的侄女儿叫锦荔,安排了跟木香良姜两个一个屋子住,石桂送了一圈东西,良姜最舍不得她,扯了她的袖子眼睛红了又红:“又不是住不下,那里就非得把你给挤走。”
她正往锅里下大料,纱绵布包着茴香八角,开了私藏下的胡麻椒,勺子搅一回,沾着咸淡尝一尝,见着石桂只当有功德,盖了锅盖抹了手,满面是笑的迎过来:“如何这时候过来?”拉了她让她坐:“才刚卤着,你等等我切一块给你尝尝咸淡。”
在别个眼里,石桂是叫挤出去的,她自家晓得并非如此,可那一个个瞧过来的目光还是让她抿唇咬牙,她再如何聪明聪明会办事,也还是比不太高升家的侄女儿,除了淡竹石菊欣喜她两句,余下的只当她是必定不会返来的了。
“高升家的侄女儿要进院,不挤我挤哪个?”石桂也不管郑婆子要念叨甚么,搁下碗又说:“这会儿我该去表女人那儿了。”
淡竹返来就啐了一口:“公然是叫她顶了你了,总该有个先来后到的。”话是这么说,可谁敢跟高升家的扯皮,淡竹说完了就叹,今后总归排在她们前面,有升等,也轮不着了。
叶氏跟前不爱用老妈妈,用的都是她嫁出去的那些个丫头,要么看着庄子,要么看着铺子,跟前一个高升家的,春燕也能做得一半主,两个如何也想不明白,春燕清楚就是喜好石桂的,如何还把她给顶走了。
把良姜也请了来,四小我围着小桌,石桂摸了钱出来到厨房要了个干果盒子,再加一碟儿肉馅小饺子,大荤进不来,这些裹起来的点心倒还能沾些肉味,几个夜里都没吃好,沾着醋碟儿吃起来,繁杏还过来吃了一杯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