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自认寒暄上头再没出错,腿脚勤奋嘴巴又甜,不想拍马的时候干脆就杜口不言,这会儿看着情面冷暖,也还是有些沮丧。
高升家的侄女儿叫锦荔,安排了跟木香良姜两个一个屋子住,石桂送了一圈东西,良姜最舍不得她,扯了她的袖子眼睛红了又红:“又不是住不下,那里就非得把你给挤走。”
返来了才晓得女儿过的是甚么日子,郑婆子只这一个女儿,还希冀着给她养老送终,可这两个离了她,日子过得半点油花都没有,还是郑婆子返来了,一家子才气顿顿吃上肉,到处要用钱,半子的差事提一提,孙女也得通门路进院里头来,视线前放着两个生财的,如何会跳开去。
瞥见石桂还回不过神来,笑盈盈的碰碰她,拿出一付耳钏来:“我看你来了这些日子,东西也不齐备,这个先给你,胡乱戴了,总不能空着耳朵去。”一面比到她耳朵上,一面轻声道:“不独是表女人,她那儿的嬷嬷丫头,说了甚么话,做了甚么事,你觉着安妥不铛铛的,都过来支会一声。”
叶家来的人进了门就都去了幽篁里,本来就在宅子里头服侍的,进了宋家也一样各司其职,看了叶文心就晓得叶氏身边这些丫头原是按着叶家来安排的,两个一等两个二等,三等的只带了两个来,少了的就由着石桂补上去。
石桂只不说话,郑婆子也觉着不对:“这是怎的了?”
她从篮子里头翻出几个结绳来,另有两块绣花帕子,技术不纯熟,绣的帕子技术不显,倒是大家都有个个不落,淡竹石菊同她一道呆的最长,除了帕子,另有一对儿结绳。
“高升家的侄女儿要进院,不挤我挤哪个?”石桂也不管郑婆子要念叨甚么,搁下碗又说:“这会儿我该去表女人那儿了。”
第二天一早,石桂便早夙起来把铺盖清算起来,到门边叫了杂役婆子,给她十个钱,让她把东西搬到幽篁里去,自家往郑婆子那儿去。
“春燕姐姐给我升了三等。”石桂这话一说,郑婆子手上拿着布巾子往大腿上一拍:“这但是功德儿,今后那月钱可就是五百了罢。”
玄月抱了包裹,见着石桂面上难堪,咬着唇儿才要问好,石桂已经先冲她点点头,玄月悄悄松口气,叶文心身边的大丫头琼英掀了帘儿出来,把她们从上到下打量一回点头到:“出去给女人磕个头罢。”
石桂还不晓得如何开口,春燕奉告了她别对郑婆子提起来,在郑婆子这儿她就是个“放逐”的罪恶了,猪舌头煮得入了味,切开来软烂烂,碗里放切上三四片骨牌那样厚的,让她挟着吃。
春燕笑得一声:“表女人才来,太太是她的亲姨母,多少年不见,太太不是那些亲热摆在口上说的,可内心却想着表女人,叫我派个聪明的畴昔,这院里的我看了一圈,也只要你是最合适的,表女人那儿少了甚么,你来奉告我。”
这头石桂还没走,那头高升家的侄女儿就出去了,跟石桂普通年纪,养得水葱似的,木瓜一见她,亲亲热热的论起姐妹来,虽还是个粗使的丫头,身上的衣裳料子跟二等的比还强上些。
石桂吸一口气,总归这哑巴亏不咽也得咽下去,干脆吹了气儿,筷子挟了肉,一口口往嘴里送,郑婆子满心喜乐,石桂不过十岁不到,就把前头几个都挤下去,先当了三等的,今后真能混上个二等一等的,如何也是吃穿不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