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婆子吃了个爆肝,才送来新奇的鸡,宰了七八只,剖出来的心肝肠子上头嫌弃腌脏不吃,全便宜了她一齐在油里爆过,撒上些盐又香又嫩,她嚼了一个饮上一杯:“你才进院子多久,我们太太说不管事,哪一桩不在她眼皮子底下。”
石桂一面咬着一面去叫葡萄,葡萄正在院子里头喂鸡,庄子上头送来的锦鸡,叶氏赏了钱姨娘一对儿,再是锦鸡也是鸡,太太赏的就得好好养着,一院里头只要葡萄在厨房养过鸡,这差事就派给了她。
石桂还带了上房分的两个脆柿子来看她,过了霜降,庄子上头送年货的来了一批鸡鸭肉,分到小厨房里来做风鸡风鸭子,石桂正巧赶了,就坐在炉子边啃卤的鸡爪子。
前头办宴,钱姨娘处也分着几样大菜,她每样略动一筷子,一口也吃不出来,摆在桌上到放凉了才气赏出来,再好的东西,轮着葡萄也没几口能吃,还不如就往郑婆子那儿去热的。
宋勉桌上还摆着两三个瓷瓶儿,石桂问他:“堂少爷要真是不适,也该叫了大夫来瞧,自家吃药可不成。”
那天然是没有的,葡萄只当进了院子能有多少好东西吃,点心管够,可这肉一碰都碰不着,肚里还是闹饥荒,葡萄身子挨畴昔,手已经抓了块猪皮,指尖烫得通红,一面吹气一面咬,这一口油咽出来长长叹出一口气:“还是乳母疼人。”
吃着饭就提及各房的事来,钱姨娘处无事可说,不过又是叶氏赐了些甚个东西玩物吃食下来,葡萄一面吃一面念佛:“保佑姨娘生个小少爷出来。”
石桂不知就里,内心却没出处的一紧,春燕见了她先推了点心过来,掉队才说:“你明儿起,就去幽篁里当差罢。”石桂怔怔看了她,也不晓得本身如何就叫发到了幽篁里。
这回老太太传闻他病了,许是觉着他识相,不叫他罢,总归是姓宋的,可叫了他罢,已经算是远亲,如何能见叶文心?传闻他病了,还着意体贴,让家里今后到学中给宋勉送点心,免得他吃了外头的脏东西,把好好的身子给吃坏了。
老太太这夸也是为着显出叶氏来压一压甘氏,甘家原是商户,有了钱捐的官儿,领了个五品的散官,出入算是有个拜门帖子。
葡萄一听有炸猪皮,眼睛都亮了,钱姨娘怀身子之前就不碰荤的,肚子越大越不吃荤食,一院子都跟着茹素,倒跟叶氏院里一样了,石桂葡萄两个都是肚里没油的,郑婆子的厨房里又不缺这些,吃不吃是一回事,分不分过来又是另一回事。
这差事天然又是石桂的,她往至乐斋跑了好几次,那边的人头都熟了,肚里才吃了半饱,笑嘻嘻的叫淡竹石菊两个给她留些菜:“如果大少爷再赏,可记得我。”
两个你吃我拿,一盘子炸猪皮还没下锅炒青菜,就叫吃了大半,郑婆子等葡萄再伸手的时候拍了她一记:“蝗虫似的,另有菜呢。”
暖烘烘的火烤得人昏昏欲睡,可比站在廊下吃冷风好很多,郑婆子切着肉,把这几日的事儿问过一遍,听石桂说叶氏并没有特别叮咛照顾叶家姐弟,吸溜一口菊花酒,挥了菜刀道:“才进门的新妇,老太太又不拦着,婆母如许慈和,恰好太太端方的很,再没有惦着娘家不住送信走动的,老太太不开口的夸呢。”
因着是霜降,郑婆子还烫了酒,浸的今岁新菊花,去去春季里的燥,一面吸溜一面道:“生个儿子,老太爷天然欢乐,太太可就不必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