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还挟了猪油渣青菜,菜叶儿裹了猪皮,嚼得满口生香,咽了口水道:“大少爷都十七了,明岁就要科举的,太太总犯不着为这个置气罢。”
石桂进上房的日子还浅,叫郑婆子这么一说,倒不敢妄言了,郑婆子摆了这么一桌,一大半儿还是为着她,能留在叶氏房里,今后升上去,如何也错不了。
石桂笑一回,院子里头的猫儿狗儿,可不是比人安闲,替她清了食槽,续上净水,邀她:“乳母叫我们去用饭呢,姐姐告个假罢。”石桂一提,葡萄就满面难色:“姨娘这儿离不得人。”
那僮儿立时换了一付色彩:“是太太院里的姐姐罢,从速坐,我去泡茶。”他一双眼睛溜溜转动,石桂见他一脸夺目相,非常不喜,两返来这儿,他两回都不在,也就是宋勉病了,他不敢搁下差事,这才服侍着。
老太太这夸也是为着显出叶氏来压一压甘氏,甘家原是商户,有了钱捐的官儿,领了个五品的散官,出入算是有个拜门帖子。
八仙阁里头灯火透明,另有一会好闹,石桂干脆去了郑婆子那儿,认下她当乳母,最大的好处,就是实在馋荤食的时候,她那儿总有吃的。
宋勉嘴上说着,可到底是少年人,一碗清粥那里够吃,宋家送到他跟前的饭食再差,也比本来在家中吃得要好,何况上回石桂提点过他,只要返来必往老太太处存候,宋家下人这才待他上心。
石桂吃完了归去,八仙阁里头的宴刚散,淡竹捏着她的脸儿掐一把:“凭你会躲懒儿,但是又往你乳母那儿吃肉去了?”
八仙阁里办宴,郑婆子这里也做了菜奉上去,厨房里头烟熏火燎的,郑婆子正在做切猪肉吃,见着石桂点点她:“如何跑这儿来,你倒是个有吃福的。”
石桂笑着连声告饶,许了她们两个一道吃肉,淡竹石菊这才放过了她,三小我手挽了手回鸳鸯馆去,才刚进门,就见木香守在门边,瞥见石桂迎上来:“春燕姐姐寻你呢,你去罢。”
这差事天然又是石桂的,她往至乐斋跑了好几次,那边的人头都熟了,肚里才吃了半饱,笑嘻嘻的叫淡竹石菊两个给她留些菜:“如果大少爷再赏,可记得我。”
这里头弯弯绕绕的事,石桂一贯听的云山雾罩,如何听都感觉只见着一斑,不知全豹,吮了卤汁儿,郑婆子又炸起猪皮来:“打了霜的菘菜用这个一炒,比那佛跳墙还更鲜,你等会子去叫葡萄,我们娘仨个一道吃顿饭。”
猪皮一碰到火“滋滋”响个不住,到微微起焦了,石桂挟起一片来,顾不着烫嘴就咬,一口咬了满嘴的油,香得扑鼻。
吃着饭就提及各房的事来,钱姨娘处无事可说,不过又是叶氏赐了些甚个东西玩物吃食下来,葡萄一面吃一面念佛:“保佑姨娘生个小少爷出来。”
这回老太太传闻他病了,许是觉着他识相,不叫他罢,总归是姓宋的,可叫了他罢,已经算是远亲,如何能见叶文心?传闻他病了,还着意体贴,让家里今后到学中给宋勉送点心,免得他吃了外头的脏东西,把好好的身子给吃坏了。
因着是霜降,郑婆子还烫了酒,浸的今岁新菊花,去去春季里的燥,一面吸溜一面道:“生个儿子,老太爷天然欢乐,太太可就不必然了。”
葡萄一听有炸猪皮,眼睛都亮了,钱姨娘怀身子之前就不碰荤的,肚子越大越不吃荤食,一院子都跟着茹素,倒跟叶氏院里一样了,石桂葡萄两个都是肚里没油的,郑婆子的厨房里又不缺这些,吃不吃是一回事,分不分过来又是另一回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