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文心内心压的也不是这桩事,可石桂新来,她纵有话也不能对她提及,指了她绞巾子来,自家怔怔坐在榻上,手里捏着毯子入迷。
石桂说了一句,叶文心就收了哭声,让她内心也松一口气,这个女人倒也不是不听劝的,回身替她倒了一杯水来,把话说得圆了:“女人才来,想家也是有的,如果想家便写信报个安然就是。”
夜间冯妈妈过来,几个丫头把叶文心发脾气的事儿瞒过不提,膳桌奉上来,叶文心却没动几口,大油大肉的东西吃不进,倒喝了一碗鱼汤,旁的全赏了下去。
“说是说志愿的,可我们女人又没订婚,莫非还能拉郎配不成,太太原是心疼女人想留个两年,传闻这事焦急上火,门槛都叫大夫踩薄一层,女人出门上船,她都没能起来送一送。”六出吃了两片麻糖,灌下一杯茶去,伸手又剥起松仁来。
她发这脾气,当时是触中苦衷,过后想想跟玉絮几个也不相干,她们不过是服从行事,倒感觉败兴儿,自个儿往西厢去了,叫了琼瑛出去铺纸砚墨,临起帖来,写得入了迷,倒把烦苦衷放弃了。
宋老太太作主,用了老太爷的名帖请了老太医过门,下了帘子给她评脉,大夫说是心焦气急而至,因着原本身子就不壮,这才发了出来,冷热瓜代,颇得费些光阴调度。
石桂依言行事,她头一回进阁房,扶叶文心坐到嫁妆边,一看那五层的妆匣犯了难,两边是小柜,翻开柜门也是抽格,那擦脸的摆在哪一边还真不晓得,还是叶文心本身开了匣子,往手内心抹着花露,贴脸抹上。
这病来的古怪,既报了上去,宋老太太还派了璎珞来看一回,石桂跟璎珞算是熟人,璎珞问了,她便道:“怕是水土未服,这才病了。”
石桂点点头:“女人叫我出来打水绞巾子给她擦脸。”琼瑛恨不得念佛,她们几个都是背面提上来的,如何也不如瑞叶得看重,冯妈妈在船上便耳提面命,叫她们万不能惹着女人,大师平平顺顺的,送了女人入宫选秀。
石桂捧了铜盆出门倒水,琼瑛几个都守在门边,见她出来从速扯着她问:“女人可好些了?”
石桂咋了舌头,淡竹从鼻子里头哼出一声来:“该死,现在玉兰姐姐直念叨你好呢。”进一个懒怠,天然比进一个勤奋的对石桂来讲更无益些,怪道春燕会打包票,挑人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。
里头没个一时半刻也完不了,春燕干脆来看石桂:“你住哪个屋?”进了门溜上一眼,这儿住的天然不比正院宽广敞亮,春燕趁着无人,点一点正房:“这是如何了?”
本来叶文心身边还该有个大丫头,玉絮就是厥后顶上的,石桂手上扎着针,把这些全都记下来,也不晓得叶氏派了她过来是想晓得甚么,那就件件事都不能放过。
石桂在做荷包,她学了几个月的绣,这会儿虽不谙练,也能看出模样来,素尘伸头一瞧,脸上带了点笑意,石桂也跟着笑:“我才学的,比不得你们那儿绣活好。”
素尘返来见着糖点心还泡了茶来,搁下茶壶叹一声:“可不是,女人就没红过脸,连大声说话也没有,今儿也不知如何了。”
玉絮还红了眼眶立在门边,琼瑛拉了她下去洗漱,又怕石桂服侍的不殷勤,教她道:“拿挂着的软巾,绞得半干给女人擦脸,妆匣上头第三个格子,圆身银头的玻璃瓶儿,是女人抹脸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