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的没说着,坏的却灵验了,王管事在镇上住了十来日,返来就正撞上石桂拎了个空篓儿上山,王管事生得细眼凹脸,一付老鼠相,佝偻着背,再不像个管事的模样,咳嗽一声查问道:“宅里这是缺了甚?要你背了篓下山去?”
石桂一篓装了两斤半,换了三十文来,她这才歇够了,午间跟着去了松竹精舍,看门的就是孙婆子,她晓得石桂衣裳也没领着,连块粗皂角都无,气得又骂两声邃密鬼,石桂便笑:“王管事不在,也不劳烦了他,我自家换了布来,还得央着妈妈替我看看样儿。”
子粗珠串儿手帕巾子鞋面腰封,样样都要有,缺的就是钱,能有这么个别例,她如何不欢畅。
葡萄面上泛红,可想着那花布绒花,满面堆起笑来:“妈妈想想,我们在这儿半点油水都没,再不开点财路,肉都吃不上了。”
脚背抬起来伸到毛巾里让葡萄擦干,伸手捏了她的鼻子:“好你个小鬼,但是你的主张?”见着葡萄点头,哼得一声:“必是石桂的主张,你来了两年多,哪一年想着了?”
石桂提了肉归去,这会儿天是晚了,要买的菜早就买下了,郑婆子也不怪她,叫葡萄帮手,一面烧肉,一面拿筷子挑了尝味儿。
郑婆子唬得一跳:“当真?他家里可有一个呢!”都是家生的,谁不熟谙谁,王管事外派出来,也说要带了家眷的,还没跟过来,这事儿就搁下来,老宅里嘴嘴舌舌你来我往的,哪个还顾得高低人,一拖二拖可不就迟误了。
裁。
在老宅里猪肉都算是粗吃,到这儿竟算是大荤了,郑婆子应下声来:“你们两个,这事儿可不准张扬。”
“这倒是的,我也没旧的给你。”葡萄眼睛一转打好了主张,船上样样事物买得着,甚个香粉盒
葡萄吮了筷子,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肉碗,郑婆子咳嗽一声,倒不是吃不着肉,几小我的月钱还是照着老宅时候的领,可谁也不知要在此地呆多久,吃住都不该自家掏钱的,凑上一两顿便罢了,如果顿顿自个儿办菜,王管事更不肯费钱买菜了。
原在石家,大人衣裳不会做,喜子的小褂子小裤头都是石桂给做的,她来也不是真的学着做衣裳,只是想着跟孙婆子套套近乎,她看着园子的门,往掉队出更便宜些。
石桂晓得她日生不满,笑一回,抓了一把炒货,葡萄最爱吃这些,可这东西价贵,石桂等闲也不买,买来的除体味馋,要么是送给了郑婆子孙婆子,余下的大半进了葡萄的肚皮。
石桂觉着日子有希冀,多则三回少则一回,每日再少也能攒下十文钱来,夜里躺在床上都在发梦,一亩地一两银子,真攒下钱来,家里就能置田买地,再修新屋子,日子好过了,就把劣等田换成上等的,尽快把她赎出去!
夜里不必石桂去给郑婆子烫脚,葡萄自家去了,磨得郑婆子应了,本来她就没甚好不该的,竹笋又不生在她家地头里,手上又没多少活计要做,按说跟着她的人该她来摒挡,石桂不知就里肯自个儿去攒衣裳妆匣鞋子,总好过她摸出钱来替她购置了。
竹子这东西落地就长,生的长了就成了竹,林子里无人打理也不是甚个疏竹了,生得又密又高,这些挖了,还了结花匠一桩苦衷。
石桂满脑筋是竹笋换钱的事,晓得葡萄一面尝味儿一面偷睨她,也不去计算这些,等竹笋烧肉上了桌,她分着一块,拿肉汤拌了饭,竹笋倒是管够的,只肉少了味儿不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