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月再不信她说的,如许的功德如何肯跟人换,将要年关了,她娘问她幽篁里会发甚么赏,会不会多发一份米面,她恰好问一问石桂:“没几月就要近年关了,女人可说过要发些甚?”
石桂搓着脚指头,水凉了就再往里头加些热的,满满一壶水泡尽了,泡得鼻尖儿发汗,这才抹洁净脚,往被子里头一钻:“今后我跟你轮换就是了。”
石桂翻了个身:“你就同她说,剥了皮只要骨没有肉,看她扒不扒,发不发赏又不是你说了算的。”玄月到底还是小女人,想想又欣喜了她一句:“放心罢,叶家如许的吃穿用度,冯嬷嬷不发少了我们的赏。”
石桂是去过纪家的,琼英便问了她,上归去纪家,余容泽芝两位女人带了甚么人,石桂把人数报给她听:“太太带了两个大丫头,两个跟着的小丫头,另有一个跑腿做琐事的,两位女人便只带了贴身的大丫头。”
叶氏领了几个女儿进门,纪家后院重又妆点过了,霜降过后院里的梅花重生了花苞,疏枝横玉小萼点珠,有那早开的,香气随风吹进阁子里,倒比旁的香还更叫人精力。
宋老太太这才松了口,又骂起了甘氏:“她那点心机打量着我不晓得?宋家如何丢得起这小我!”
颜夫人到的早,她那几个在京的女儿天然也就都来了,吴家女人正挨在她身边撒娇,纪家女人一身金红,在坐的不是个金就是红,宝蓝湖绿玫瑰紫,只叶文心一身黛青瑾色,才一进门就引得人侧目。
颜夫人冲着叶氏点点头,一猜便知是她娘家的侄女儿,宋老太太拉了叶文心的手,问过好便道:“我这是儿媳妇的娘家侄女儿。”
问一问叶文心那一天如何个打扮,宋之湄是晓得老太太赏了一套金饰出来的,可这会儿也不是醋的时候,见着叶文心要穿的衣裳正在竹香子上头熏梅花香,倒是一怔,不能说不华贵,可确是太素了些。
宋之湄得了信喜出望外,连甘氏在叶氏跟着都陪笑好几日,她跟陈家女人越来越要好,这一贯又多读了些书,跟两个mm不靠近,倒想走一走叶文心的门路,得了信儿就往幽篁里来。
襟口一枚粉色金钢石的胸扣,底下缀了一排圆珠,比套个金锁璎珞在脖子里要简便,还更华贵,冯嬷嬷比着看了点一转头:“总归是头一回出门,便女人不爱这些个,也不能丢了姑太太的脸面。”
这话不好接口,叶文心也实在没心境理睬她,宋之湄看她不肯多谈,反而开了口:“我倒是去过纪家一回的,同纪家吴家陈家三位女人都熟悉的,表妹跟着我就是了。”
年关不好过,似她如许的小丫头更是,清楚月钱都交了一半儿给郑婆子了,她还寻着由头就要钱,连她女儿那孩子还在肚里呢,就已经给石桂葡萄排了号,两个都算是长辈,当姨的,天然得给这孩子弄个个小银铃小银锁戴。
除开她这一身是新的,丫头们身上也要穿新,石桂来的时候得着两身新衣还未曾穿过,她不过是个跑腿的,反是玉絮琼瑛两个,也都穿了素色,雪青色的比甲,底下白棱锦裙儿。
宋之湄话虽说得好听,可却非叶文心所喜,乍然订交就知不是一起人,叶文心也没筹算同她厚交,叫人端了点心卷子出来,陪着喝了一杯清茶。
玄月长长叹一口气:“我不比你,我们家里就只要我进了内院,在主子跟前服侍着,如果甚东西都没拿归去,我娘可不是剥了我的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