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过日子哪有书画琴棋,还不都是柴米油盐。”石桂笑一笑:“总有如许那样不顺苦衷。”以是能过得好就过得好,她现在攒的这些东西,也是尽够赎身的了,眼睛看一看叶文心,只等着春燕汲引,让她回到正院去。
叶文心摇一点头:“我也不须你做甚么,不过让你探听些事罢了。”傍晚返来时候天气还好,这会儿夜深了,竟下起雨来,淋淋沥沥的敲着窗框,竹叶叫风吹得沙沙作响,叶文心一时听住了。
石桂翻年就十岁了,到能配人之前,总有还五六年的光阴,如果叶文心真的能办到,她来岁春季的时候,就能规复自在身,回到兰溪村去了!
石桂苦笑,她能有甚么体例,叶文心想要出门,连官牒路引都拿不出来,虽是石桂守夜,外头却还睡着玉絮,她悄悄咳嗽一声,叶文心冲着石桂招招手,石桂披了衣裳坐到床边矮桌上头:“女人问我,我便随便一说,可不敢奉告姐姐们晓得。”
她在外间伸了耳朵,却只闻声细细索索的声音不竭,到底两个说了甚么,却不晓得了,叶文心一贯是有些痴动机的,几个贴身的丫头就怕她又有甚么动机鼓起来,自个儿钻到牛角里。
叶文心听的多了,出去寒暄会友,那些个小娘子们提及她家来,也都是满口的夸耀,叶大人虽不是刑案官员,可却见不得人喊冤,凡有事求到他跟前,总会设法全面,叶家年年节庆,都能收着很多节礼,一篮子鸡蛋一篓筐红红薯。
这话叶文心自也说过,可她每回一说,几个丫头就要轮番劝她,冯妈妈耳提面命,不准撺掇着女人有如许的心机,如果谁敢答允她,就拉出去打板子。
石桂的关键就是想赎身,今后能得自主,她看看叶文心,干脆同她摊开了说:“女人待我如许好,我可没甚么能回报给女人的。”
她打小瞧过旁的,立端方抄经籍,两句重话已是极限,只晓得另有伸手就打就掐的:“你娘也太不幸了些。”
“我爹是寡母养大的,可我娘却不欠她甚么,家里虽贫苦,有甚么吃的喝的也都先叫祖母用了,如许还不对劲,便不能一味软着来了。”石桂小的时候,于婆子也打她,伸手兜头拍过来,石桂先是软手软脚不得不挨,等她能跑能跳,就再没受过她的打。
她不由心动,叶文心也晓得她会心动,抬高了声儿道:“你已经跟我学了字,今后出去还能教你弟弟。”她从小到大,也未曾如许以利动听过,赏就是赏,罚就是罚,沈氏的作派叶文心学了个十成十,忽的动起歪心机,却一下就击中了关键。
这还确是叶文心会问的事,玉絮看了她一眼:“便只说这些,那如何说得如许久?”石桂扑哧一声笑起来:“女人问我如何钓泥鳅,如何挖山笋,炒茶碾青的时候是不是真用没出阁的女儿家。”
她先还兴高采烈,等说到最末一句,却怔住了,半晌未曾说话,隔得很久,目光微凝,眼泛泪光,悄悄叹了口气。
石桂笑一声应了:“我免得,女人也不过觉着败兴,才想听我说说这些个。”玉絮几个也是这么想的,进了宋家能出去的就只要这几个处所,连游院子都看得紧了,老太太打的主张,冯妈妈也猜着一些,可家里对女人倒是抱着大但愿的。
叶文心身边这些个丫头,也不满是家生子,外头买了来的,如果罹难,要么是贫困,进了院子就没人想走,闻声石桂说想赎身,这才觉着她是个故意志的,这才情愿跟她说上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