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文心说得极其当真,石桂一时屏住了气,选秀以后,那就是明岁三四月里了,她自知叶文心身边无人可用,以她跟叶氏的情分,讨要一个丫头,也费不了甚么心机。
这还确是叶文心会问的事,玉絮看了她一眼:“便只说这些,那如何说得如许久?”石桂扑哧一声笑起来:“女人问我如何钓泥鳅,如何挖山笋,炒茶碾青的时候是不是真用没出阁的女儿家。”
叶老太太跟儿媳妇处得很好,比自家儿子还更喜好些,叶文心只记得祖母是如何对着母亲靠近的,两个坐一处,能说上半日话,反是她父亲,在祖母跟前,一贯不肯意多呆。
叶文心竟是向来未曾听过如许的俗话,内心念了一回柴米油盐,抿唇扬眉:“那你说说,你预备如何赎身?”
石桂的关键就是想赎身,今后能得自主,她看看叶文心,干脆同她摊开了说:“女人待我如许好,我可没甚么能回报给女人的。”
她既问了,石桂便把家中事说了说,叶文心到底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女人,打小听的就是如何端方,闻声秋娘叫婆婆搓磨,唬得一跳:“竟另有如许的婆婆不成?”
她先还兴高采烈,等说到最末一句,却怔住了,半晌未曾说话,隔得很久,目光微凝,眼泛泪光,悄悄叹了口气。
穷家小户送了东西来,叶家还得还上一份,至于修桥铺路给金建庙那是更不必说的,母亲身来多病,家里却一个妾室也无,同她交好的斯言,提及家里那些个通房妾室,就恨得咬牙,母亲的日子她的日籽实是大家称羡的,要不是拆了那封信,只怕她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作着好梦。
石桂也跟着坐起来,绣紫藤花的薄纱帐子垂下来,叶文心好似睡在花架下,藤罗一串串垂缀下来,帘儿一动便似顶风摇摆。
叶文心从床上摸了床毯子给石桂,叫她裹着坐在踏脚上,那毯子又软又暖,比她平常盖的被褥还更和缓些,把本身裹了个严实,这才考虑着开了口。
石桂苦笑,她能有甚么体例,叶文心想要出门,连官牒路引都拿不出来,虽是石桂守夜,外头却还睡着玉絮,她悄悄咳嗽一声,叶文心冲着石桂招招手,石桂披了衣裳坐到床边矮桌上头:“女人问我,我便随便一说,可不敢奉告姐姐们晓得。”
叶文心听的多了,出去寒暄会友,那些个小娘子们提及她家来,也都是满口的夸耀,叶大人虽不是刑案官员,可却见不得人喊冤,凡有事求到他跟前,总会设法全面,叶家年年节庆,都能收着很多节礼,一篮子鸡蛋一篓筐红红薯。
“我探听过了,能赎身的姐姐们,要么是有面子的,要么就是正逢着大恩情,等我攒了钱,送信给爹娘,叫他们来赎我。”春季里庄头上就要送东西来了,办两桩好差事,把事儿报给春燕,再写一封信任了庄头送到兰溪村去,看着千难万难,可只要春燕肯开这个口,信就能送到秋娘手里。
便是那些过不下去的乞丐,往叶家门前走一遭,也不会空动手,给吃给喝,还会给上几文钱,修惠民药局,建济民寓所,帮助贫病孤寡,哪一个说到叶家,不得称一声善。
叶文心瞠目结舌,捂了嘴儿不敢信:“天底下另有如许的好人不成。”撒泼打滚骂儿媳妇,不说她见过的那些个太太,便是家里的下人婆子也是要脸的,主子跟前如何能胡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