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替我寻本画册出来,就要过年了,我总要送份年礼的。”她整小我俄然主动起来,连玉絮琼瑛都惊奇起来,可这总归是功德儿,如果懒洋洋四周不走动,那才是失了礼数了。
几个丫头漫声应她,她昂首见石桂看痴了,倒感觉小丫头子风趣儿,逗了她道:“怎的,你也想画?”
春燕一听即明,嘴上的笑都淡了几分,点一点头:“那便好,太太常念叨着,表女人在这儿呆得可风俗,奉上去的菜动得倒未几,有甚个爱玩的爱吃的,你来报就是了。”
石桂厨房正院都呆过,叶氏如何个吃口倒能说上七八分:“太太的点心都是甜软的,我们上回收的晚桂熬了蜜桂花,倒能做个水晶糕吃。”
春燕立时又笑得东风拂面,石桂也一声声应下来,捏着赏钱拢在袖里,春燕又给她一枝素银雕梅花头的簪子:“你再大些,也该换个打扮了。”
过了年就算是十岁了,不能再作小丫头打扮,也得梳开端发搽脂抹粉了,石桂半点也不急,越是显得小,越是行事便利。
她才要走,春燕又叫住了她,脸上还是笑,漫不经心的说一声:“老宅那边的庄头要来了,你可有甚么要送的,总归离得近,替你一道捎了去。”
石桂拎了黑漆描金的食盒子往鸳鸯馆去,正碰上了过来存候的大少爷宋荫堂,石桂把点心奉上去:“是表女人一夙起来亲手做的。”
石桂看那画上有松有石有山有月,暴露破庙门的一角,里头另有些火星子,仿佛能想见旅人倦怠生火和衣而卧。
叶文心指了画面:“那你说,哪儿都雅。”她不过胡乱问一声,总归无事做,在斗室之间打转,身边的又都是熟谙的人,寻了个眼熟的,逗逗乐子。
旁得也还罢了,单看着画,石桂就留意多看了一会儿,帮着六出把小大蟹爪柳条排开来,伸头看着毛毡上头放开画了半幅的山川图。
“姑姑既然喜好,下回我亲身送去,只怕扰了姑姑午歇呢。”叶文心这话一说,几个丫头从速劝她:“女人万不能这么想,到底是亲姑母,女人却很多了,两边靠近岂不更好。”
石桂退到廊下,还是春燕出来:“你便不来,我也要寻你去,昨儿宴上表女人跟几位女人处得可好?”
“上回不是还说要临摹仙域志?家里不得闲,在这儿倒恰好了。”玉絮给叶文心添了茶,琼瑛翻出了画册来,几个丫头俱都松出一口气来,她闷闷的时候一屋子都没个生机,这会儿她又有兴头,纵跟着忙也是好的,使了个眼色给六出素尘两个,这两个从速倒水洗笔铺纸。
叶文心画上几笔,又感觉倦怠,搁了笔叹一声:“问问冯妈妈,让她往外头收些颜大师的画来,这几幅我眼儿闭着都能从笔尖流出来了。”
瑞兽炉里燃了松叶香,山川长案上放开灰毛毡,一排放开二三十支笔,有大有小,又有十来样的色彩,调在小碟子里头。
食盒儿一翻开,里头的糕点做得廓清透明,带着粒粒桂花瓣,晓得叶氏爱甜的,多加了石蜜,一匣子里头十来只烧叶子的琉璃小碟,一只小碟上摆了一块,光是看就赏心好看,叶氏悄悄咬上一口,在嘴里回味好久:“倒是多少年没吃过的技术了。”
叶文心一听便点了头,叫人筛过粉,再把蜜桂花取来,玉絮琼瑛互看一眼,这个小丫头子还真不能小觑了,这才来了一个多月,倒把女人哄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