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得也还罢了,单看着画,石桂就留意多看了一会儿,帮着六出把小大蟹爪柳条排开来,伸头看着毛毡上头放开画了半幅的山川图。
石桂却守着长案桌,看得入了迷,屋里开了南边几扇窗,架起小茶炉子,用来烤粗磁碟儿,好让色彩更均匀。
叶文心的技术是沈氏手把手教出来的,叶氏自出了阁,就再没吃过嫂嫂做的点心,现在吃着了,如何不感慨。
“那一幅八面屏都得了五面了,这会儿画起来,到雪天里恰好摆出来。”叶文心原是感觉着余容泽芝两个无趣得很,平常只在绣楼里头做女工,读了几年书看的倒是心经太上,除了抄经念佛就是绣花,连园子都不逛,可出去了一回,叶文心倒感觉这对姐妹是很值得来往的。
石桂拎了黑漆描金的食盒子往鸳鸯馆去,正碰上了过来存候的大少爷宋荫堂,石桂把点心奉上去:“是表女人一夙起来亲手做的。”
“替我寻本画册出来,就要过年了,我总要送份年礼的。”她整小我俄然主动起来,连玉絮琼瑛都惊奇起来,可这总归是功德儿,如果懒洋洋四周不走动,那才是失了礼数了。
瑞兽炉里燃了松叶香,山川长案上放开灰毛毡,一排放开二三十支笔,有大有小,又有十来样的色彩,调在小碟子里头。
石桂一起归去一起心口都在跳,想着给三小我都做一身冬衣,到庄头归去,就恰是穿的时节,喜子也不晓得识字了没有,给他包个墨条归去。
可叶文心跟这两个拿尺子量着教出来的女人半句话都说不上,问她们平素做些甚,除了针黹就是抄经,琴棋一道不说这两个倒是学了,也曾坐着打谱,可这心机清楚不在这上头,不敢获咎了叶文心,可跟这两个下棋,她还不如自家打谱。
她本来的性子倒跟叶氏有几分像的,这会儿既成心同各方走动,便拿出在家母亲教诲的那些来:“我记取匣子里头有块烧蓝宝石的,拿出来我给老太太做个抹额。”
叶氏闻声了悄悄一笑,腔调少有的带着笑意:“她身子才好,该好好将养才是,如何能做这些。”
叶文心画上几笔,又感觉倦怠,搁了笔叹一声:“问问冯妈妈,让她往外头收些颜大师的画来,这几幅我眼儿闭着都能从笔尖流出来了。”
叶文心一听便点了头,叫人筛过粉,再把蜜桂花取来,玉絮琼瑛互看一眼,这个小丫头子还真不能小觑了,这才来了一个多月,倒把女人哄住了。
锦荔在廊下听得惊奇,进了院子哪一个不是叫忘了爹娘,如何春燕还替她捎东西归去,非亲非故,春燕如何独独待她如许好。
宋荫堂少见母亲如许说话,本来还当她待这个侄女儿非常冷酷,这么看着却又不是,笑起来道:“表妹做的,天然是扬州风味了,母亲也赏我一个尝尝。”
石桂厨房正院都呆过,叶氏如何个吃口倒能说上七八分:“太太的点心都是甜软的,我们上回收的晚桂熬了蜜桂花,倒能做个水晶糕吃。”
仙域志的绢画就用来糊了隔扇,放开的纸卷上倒是工笔,画得满山松涛,只差染色,叶文心取了一支小染笔,调了石青,一笔笔细细填上去。
春燕立时又笑得东风拂面,石桂也一声声应下来,捏着赏钱拢在袖里,春燕又给她一枝素银雕梅花头的簪子:“你再大些,也该换个打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