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底还是请了婆子来帮手,于婆子的那一身石桂便不亲手做了,吃紧赶制出来,光是衣裳拿潮兰布包了就有两大包。
那婆子便笑得讪讪的,这话可不好接口,石桂剪裁,她帮着分棉花,这是新棉花,又软又暖,石桂家里穷的时候也没穿过芦花衣,秋娘把她裹在旧棉衣里放在床头上,斗室子里头也还是冻得人骨头颤抖。
主着收下这包衣裳,叮咛了婆子把东西递出去:“要送了去倒不轻易,还寄在别苑里,你爹娘问信的时候就能拿着了。”
烧兔肉,想起来都叫人流口水。
叶文心急问一声:“母亲可有信来?”
也不是大家都能进府里当差的,挑不上来就在后巷子里,往外头接些贴花儿糊盒子的手工活计帮补家用,有活计好的,里头的大小丫头都肯让她们做,只不过量费些料子,再付几个人为。
石桂一来想自家做的心机分歧,二来不想让郑婆子晓得,摇一点头:“这是给我爹娘的,天然要亲手做了送畴昔,也不晓得哪个年代还能再见呢。”
叶文心竟没嫌着味儿难闻,别个都在吃肉,偏她起了诗兴,也不要旁人管,随了她们吃酒,自家放开纸笔,说要作一篇赋。
做好的衣裳还得晒,石桂就把衣裳挂在院子时里头,手上还在做活计,太阳晒得一面发烫了就去翻个面,叶文心临窗抱动手炉子,看得怔住了。
叶文心晓得她这是要做给爹娘弟弟的,干脆放了她几日假:“你也学得这些时候的字了,取我的笔墨给家里写封信去,也不枉拜我为师了。”
冯嬷嬷见她没立时就铺纸写信,还笑一声:“女人如有话要捎带,不如写了信,我好叫人从速送归去。”
提笔的时候是想着要说一说早日赎她回家的事儿,可到落了笔,却成了她在主家过得很好,待她刻薄未曾吵架,吃得饱穿得暖,还跟着女人识了字,又问家里人身材如何,石头爹的腰病好透了没有,上回存放在孙婆子那儿东西,家里得着了没有。
石桂托了淡竹往外头扯了布买了棉花来,有了这么一桩事在,连画画都先放到脑后,别苑的人要来了,问能问一问春季里收成好不好,那一地儿如果收成好,兰溪村里也不会差。
叶文心如果没拆开过那封信,许就信了父亲是至心替她筹算,这会儿却冷眉冷目,看过了便把信叠起来,塞进妆匣里。
石桂夜里还在赶工,庄头上人不定哪一天就到了,来了报上出息奉上年货,立时就要走的,春燕能帮她捎带东西已经很好,也不能叫别个等着她。
叶文心屋里头摆得满满铛铛,毛料子出去了做大衣裳,光彩锦缎五色宝石,放开来扎人的眼,一匣珠子一匣宝石,叶文心看过一回,顺手指了两匹缎子:“这个赐给你们做衣裳穿。”
冯嬷嬷是乐见叶文心玩闹的,还送了一瓶山查枣泥丸子来给她们消食,化水吃体味一解油腻,一个个饱足了,开了窗子散味儿,点起香饼子来熏得满屋又肉香又是花香。
玫瑰紫的给了大丫头,海棠红的就给几个小丫头,当作是年节里头的新衣,一人总有五尺,做一身袄子都够了,冯嬷嬷却道:“这个给你们做比甲穿,到年里另有新衣发。”
本来也是碰运气的事,可看着石桂做了这很多,倒有些不落忍了,石桂却点头笑道:“我跟我娘都商定好了,她必会去取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