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物都是现成的,就拿宋勉做例子,石桂光想都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,给石头爹做一身衣裳,再加绑腿护腰,跑船也是个苦谋生,家里得着她留下那一注钱,说不得就置了地步,按着爹娘的性子,想让她们进城,是再不能够了。
一面做一面又想起在兰溪村的日子来,年年到了这会儿都是上山猎兔子的好时候,石头爹人未几话,干活倒是一把妙手,会设套捕兔子,皮剥下来拿出去卖,肉便留下来自家吃。秋娘做的冬笋
石桂晓得她这是成心如许说的,应得格外清脆,内心有许很多多想说的话,想让秋娘别这么辛苦,想问问石头爹跑船艰苦不艰苦,最要紧的就是弟弟读没读书。
冯嬷嬷脸上还是那样的笑:“太太病着,虽好些了,却也不能劳动精力,老爷写了信来,女人细心看看。”
这便是催着她写信了,叶文心这一封家书,如何也提不起笔来,有千言万语要跟沈氏说,却没一字能落笔:“仓促说不尽,来的人如何也得等上几日,叫他们等着罢。”
石桂把两大包衣裳送去给春燕的时候,春燕看着怔得一怔,再没想到不过三五的工夫,她竟做了这很多出来,看了便笑:“你这是熬了几个早晨?眼儿都红了。”
提笔的时候是想着要说一说早日赎她回家的事儿,可到落了笔,却成了她在主家过得很好,待她刻薄未曾吵架,吃得饱穿得暖,还跟着女人识了字,又问家里人身材如何,石头爹的腰病好透了没有,上回存放在孙婆子那儿东西,家里得着了没有。
光是这些话就写满了三张纸,姚夫子没了,村里头也不晓得有没有新教谕,有没有人替家里读这一封信。
石桂一来想自家做的心机分歧,二来不想让郑婆子晓得,摇一点头:“这是给我爹娘的,天然要亲手做了送畴昔,也不晓得哪个年代还能再见呢。”
她这手上的工夫,几个丫头都未曾见过,见她放开布,拿□□便条画出模样来剪裁,倒都称奇,这个年纪就能裁衣,如何也是可贵的。
叶文心急问一声:“母亲可有信来?”
本来也是碰运气的事,可看着石桂做了这很多,倒有些不落忍了,石桂却点头笑道:“我跟我娘都商定好了,她必会去取的。”
做好的衣裳还得晒,石桂就把衣裳挂在院子时里头,手上还在做活计,太阳晒得一面发烫了就去翻个面,叶文心临窗抱动手炉子,看得怔住了。
叶文心叫住了她:“由得她去吧。”话音才落,冯嬷嬷就带了人送箱笼过来,叶家送了节礼来,一字排开五只楠木大箱子,摆了满满铛铛的东西。
连叶文澜都闻着香来了,叶文心却把那纸儿揉了,推了他吃烧肉去,玄月吃得满嘴是油,石桂去厨房取了烘薄饼,把兔肉撕下来夹着吃,肥的瘦的夹在一处卷在饼子里吃,六出直嚷着肚里撑得慌。
石桂手上有活计,做一件比甲又不吃力量,先把料子收了起来,还给秋娘几个做冬衣,两个大包裹打得紧紧的,又取了信纸来,磨了墨给家里写信。
到底还是请了婆子来帮手,于婆子的那一身石桂便不亲手做了,吃紧赶制出来,光是衣裳拿潮兰布包了就有两大包。
石桂花了一天工夫才把两只袖子做出来,那婆子笑道:“一件棉衣也不值几个钱,何必非自家做,拿了料子今后巷子一送,破钞几个人为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