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也是碰运气的事,可看着石桂做了这很多,倒有些不落忍了,石桂却点头笑道:“我跟我娘都商定好了,她必会去取的。”
冯嬷嬷见她没立时就铺纸写信,还笑一声:“女人如有话要捎带,不如写了信,我好叫人从速送归去。”
做好的衣裳还得晒,石桂就把衣裳挂在院子时里头,手上还在做活计,太阳晒得一面发烫了就去翻个面,叶文心临窗抱动手炉子,看得怔住了。
提笔的时候是想着要说一说早日赎她回家的事儿,可到落了笔,却成了她在主家过得很好,待她刻薄未曾吵架,吃得饱穿得暖,还跟着女人识了字,又问家里人身材如何,石头爹的腰病好透了没有,上回存放在孙婆子那儿东西,家里得着了没有。
非论是这个期间还再今后百来年,穷山村里头的人要出头第,能走的独一一条路就是读书,非论今后能不能当官,身份分歧了,阶层就不一样了。
石桂晓得她这是成心如许说的,应得格外清脆,内心有许很多多想说的话,想让秋娘别这么辛苦,想问问石头爹跑船艰苦不艰苦,最要紧的就是弟弟读没读书。
到底还是请了婆子来帮手,于婆子的那一身石桂便不亲手做了,吃紧赶制出来,光是衣裳拿潮兰布包了就有两大包。
草草扫一回,也不过是让她多跟宋家人靠近,说是通家之好,老太爷老太太都会极心疼她的,给她送来的这些东西,让她挑些个当年礼,再有便是叫她好好催促叶文澜读书。最末一句是让她只作平常样,不必逢迎别人,宫里走一遭再了来就是,又让她写手札来欣喜母心,免她病平分神。
人物都是现成的,就拿宋勉做例子,石桂光想都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,给石头爹做一身衣裳,再加绑腿护腰,跑船也是个苦谋生,家里得着她留下那一注钱,说不得就置了地步,按着爹娘的性子,想让她们进城,是再不能够了。
肉是先拿料腌过入味的,因着听石桂说未曾吃得那么细,全部儿半边烤,到底也不雅相,便把那肉切生长条,拿是非铁叉子来烤过,腿儿烤焦香扑鼻,撒上香粉香叶,每人都分得半只。
叶文心面上变色,冯嬷嬷却当是没接着沈氏的信,她内心难过的原因,把信取出来递给她,琼瑛取了拆信银刀来,她本不欲现拆的,只得拆开了,背对着人把信看过。
石桂夜里还在赶工,庄头上人不定哪一天就到了,来了报上出息奉上年货,立时就要走的,春燕能帮她捎带东西已经很好,也不能叫别个等着她。
叶文心晓得她这是要做给爹娘弟弟的,干脆放了她几日假:“你也学得这些时候的字了,取我的笔墨给家里写封信去,也不枉拜我为师了。”
叶文心急问一声:“母亲可有信来?”
那婆子便笑得讪讪的,这话可不好接口,石桂剪裁,她帮着分棉花,这是新棉花,又软又暖,石桂家里穷的时候也没穿过芦花衣,秋娘把她裹在旧棉衣里放在床头上,斗室子里头也还是冻得人骨头颤抖。
叶文心竟没嫌着味儿难闻,别个都在吃肉,偏她起了诗兴,也不要旁人管,随了她们吃酒,自家放开纸笔,说要作一篇赋。
连叶文澜都闻着香来了,叶文心却把那纸儿揉了,推了他吃烧肉去,玄月吃得满嘴是油,石桂去厨房取了烘薄饼,把兔肉撕下来夹着吃,肥的瘦的夹在一处卷在饼子里吃,六出直嚷着肚里撑得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