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不知就里,还笑问他:“怪道我们老太太一大早就要过来贺,本来家里的道观也派了人来。”拿了他半个烤红薯,身上另有半袋子凉糕,枣泥豆沙馅儿的,拿出来全给了他:“你尝尝吧,我来的路上买的。”
吴家女人起了个头,余下的无有不该,大殿里升了炭盆还是阴冷,倒不如往外头走一走,看一看宫碟梅朱砂梅,撑了油纸伞,披上洋线番丝的鹤氅,叶文心掉队一步,点了石桂一道跟着,见着诸人都披上了,这才松了一口气儿,她这一身站在这些里头半点也不打眼。
得祝完了寿,他还不想走了,体例都想好了,等清虚师兄们要走的时候,他就躲起来,等人都走光了,他再出来,隔得山长水远,他又是来送贺礼的,圆妙观还能把他赶出去不成。
前面忽的响起锣起来,吴家女人一听便道:“我们从速归去罢。”这锣声是开道用的,非论是谁来了,都是朱紫。
有那不知情的便嘉奖一句,说宋之湄风雅得体,公然是宋家出来的女人,老太太当着人,拍了拍宋之湄的手:“可不是,这些个里头,我也疼她呢。”
道观背面的设了宴席,张老神仙的百岁寿辰要连吃九天的流水席,这是贤人特许了的,还把宫里头的御厨派了过来,宴上的菜有好几样是宫里摆宴时吃的,平常且尝不到这味儿。
拍马由得她,可要贬低自家人,几个姐妹也不承诺,余容可贵说话,一句话就戳中了宋之湄,可她却半点也不恼,反而笑盈盈的捏了余容的脸颊:“但是你仗着年事小,专翻祖母的好东西,瞒着我讨赏呢。”
背面的人见前面的跪下了,从速也跟着跪,太子一侧身,竟是个斯文清秀的年青人,地上跪着的不是红就是蓝,他一眼就认出自家两个表妹,往前两步,笑了一声:“两个丫头倒会玩,但是往背面看梅花去了?”
叶文心更加走得急,她刚才落在最后,这会儿一回身就是最前头的,哪晓得人才到殿门口,就见外头站了一行人,当中有个穿戴红色两肩蟠龙服的年青人,叶文心眼儿一扫就晓得是皇太子服饰,从速下拜,把脸藏得深深的。
太子的袍角就垂在叶文心面前,往前一步,差点儿蹭着叶文心的脸,石桂的手被叶文心一把反握住,紧紧握了她,大气儿都不敢出,石桂低了身,往前倾些,把叶文心挡住大半。
石桂跟叶文心两个,是离着太子比来的,石桂人小不出挑,跪在叶文心身侧,只感觉她在簇簇颤栗,把手悄悄伸进叶文心的斗蓬里,一掌控住了她的手,越是这个时候,越是不能露相。
宋老太太就等着这一么一句,虚指了指了叶文心:“这是我媳妇家的侄女儿送给我的,我人老觉轻,这银团吃着倒好,不扰了觉。”
余容恰好这时候开了口:“家里也不是没有,本来皇后娘娘赏过一件下来,因是御赐之物,祖母常日并不消它,连太太那儿也有两个这个花色的坐褥子。”
吴家女人身上那一件披在身上光彩光辉,却无人去问,怕显得村气了,宋之湄挑了个头:“这是甚么料子,竟向来没瞧见过呢。”捧了吴微晴,又捧叶文心:“我们不晓得,你必是晓得的。”
叶产业过织造,如许的东西怎会没瞧见过,这话叶文心不好不接口,这才道:“这是毛锦,拿孔雀羽混着金线拈起来织的。”这东西是价贵,却也不是甚个可贵的东西,一匹十二尺,五十余两银子,那里就真的没见地成了如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