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寺人说是特地送过来的,纪家女人打发了赏钱,也晓得这怕是赔罪的,只不好说破,叫人送了茶来,飘着雪珠儿吃点心。
叶文心感激看了她一眼,余容也回以一笑,石桂这长想到,余容泽芝两位女人,翻过年去也要十三岁了。
明月翻了个白眼,接了果仁往嘴里塞,一面嚼还一面说:“我才不当羽士呢。”石桂晓得明月不肯意当羽士,可他这点年纪,自个儿能找个甚么谋生,也不问他家在那边,家里另有甚么人了,笑一笑拿了鸡蛋就走。
琼瑛绞了帕子正给叶文心敷眼睛,石桂剥了鸡蛋,余下这些个娘子都是晓得情由的,叶文心原是最内疚不过的人,别个出来赏雪赏梅,她落在最末,归去的时候,可不就是最前,避无可避撞着了,一个个都闭了口,把事儿茬畴昔,连她脸上的伤都未曾提。
叶文心捏了帕子把脸挡了个严严实实,吴家女人还在说:“这可如何好。”破了一块皮,眉骨上面红红一块越碰越肿。
这布袋大小恰好一个铜板,他把用线绳把铜钱绑得紧紧的,放在布袋子里头,围在腰上绕了个圈紧紧缠住,走到哪儿带到哪儿,总归他这身道袍也不称身,看着空落落的,哪个也不晓得他身上还藏了这么一笔“巨款”。
太子身后还跟着近侍,这七八个连婚事都没订的小娘子,自不能再往屋里头去了,背面有亭有廊,又不是男客能到的处所,虽着些风,可这些人都穿得厚,拢两个个炭盆,比在殿里还更敞亮更和缓些。
叶文心闻声这句悄悄松一口气,等太子回身要进屋,被吴家女人一把拉了起来,暖耳松开来,暴露半张脸,吴家女人掀起观音兜,看她视线上边碰红了一块。
石桂应了一声,翻开水缸盖子舀了一瓢水,拿水冲手,明月一眼就瞥见她手上青了一大块,一把拉了她:“你挨打了?”
石桂一贯觉着明月是个孩子,靠近了才发觉这个瘦皮猴子几个月不见竟长高了很多,手上劲也大,石桂立时笑了:“没有,女人文气着呢,还教我写字读书呢。”
可表兄既使了眼色,也不能不去看,脆声道:“表兄从速出来罢,你不走,这些人那里能站起来。”跪了一地的女人家,碍着端方脸俱都埋了脸,太子一瞧确是这么回事,便是他叫起,这些也还得挨墙角站着,笑一笑,转过身去。
既是不筹算归去了,便往厨房偷了个装米的长布兜,这布兜是专缝制了给下山的师兄们装米的,自家带着米哪儿都能煮上些,太师父的端方,在道观里呆一段,到了年纪就要下山,走山方水,清净有为可不是干坐着啥都不干。
叶文心一声不出,挨着墙扶了石桂的心,背转过身子,拿帕子捂住红肿处,缩了肩膀拿斗蓬把自个儿紧紧裹起来,半身的重量几近都压在石桂身上,石桂扶着她往愉后的凉亭里去。
叶文心伏着身子不敢昂首,太子也没事理去扶一个未出阁的女人,他一眼投到吴家女人身上,使了个眼色让表妹去扶,天然还要多礼几句。
小厨房里头守着还是明月,闻声脚步声,从速坐直了身子,原是交代他看火的,手里拿着大竹筒,闻声有人来了,便做个用力张望的模样,待转头瞥见是石桂,肩膀立时垮了下来,脸上才还一本端庄,这会儿又是那付懒兮兮的笑模样:“寿桃还没好呢,你等会儿再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