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往前两步搭住了叶文心的胳膊,扶着她过了门槛,叶文心披了斗蓬暖烘烘的坐在围屏里头,这会儿叫风一吹,还真有些冷,脸上叫碳火烘得发烫,风一过身,倒有些头疼了。
叶文心自收了她当门徒,这一句打趣的弟子茶,石桂便一天都没断过,便本来不当真,现在也有几分真意了。
这会儿天赋蒙蒙亮,石桂看了看天气,晓得今儿也下雪,下雪的时候瞧不见天光,不晓得这会儿是甚么钟点。
叶文心本来源来体贴这些,可丫头们常日闲谈也是听在耳里的,这会儿渐渐思考,竟也想起来些,问了六出又问玉絮,晓得玉絮也只要姐妹,没有兄弟,玉絮是里头最大的,叶文心叹了一声:“常日里竟没在乎,也该让你们节里放假归去的。”
宋荫堂也侧身冲她笑一笑,伞往她身边又倾了倾:“表妹细心脚下。”
春燕非常对劲她这份机警:“隔年有一回提等,我已是跟太太说了,过了年你就领二等的例。”
冯嬷嬷一来,琼瑛立时就回自个儿屋去了,冯嬷嬷叮咛她不到好透了不准常出来走动,把那药也给她吃了一碗,坐到叶文心身边:“女人也该保重身子才是。”
外头锣鼓笙管响个不住,在后殿便只模糊闻声几声,比及天暗了下来,另有人送了食盒子来,里头有几样小菜,一碗寿面。
黄布油伞虽大,倒是一大半儿都罩着叶文心,宋荫堂大半个身子都落了雪,雪沫子星星零寥落到他头发上,一半头发是黑的,一半头发倒成了白的,叶文心眼儿一扫,嘴角暴露点笑意来。
琼瑛跟在背面大皱眉头,六出却捅了捅石桂的胳膊,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如果我们女人跟了表少爷,你今后也不消挪处所了。”
叶氏要服侍宋老太太,虽挂记侄女,却不好开口,又是落雪又是入夜,道上很不好走,车前挂着灯笼,那光圈儿一晃一晃,晃过了青砖道,又晃过了西城门,叶文心靠着车壁,人有些昏沉。
今儿这事儿还不晓得琼瑛归去会如何跟冯嬷嬷说,石桂抿了嘴儿不说话,叶文心如果然能不进宫,嫁给姑姑当儿媳妇,在这个期间看来,已经算是一门好婚事了。
反是叶文心睇了一眼畴昔:“你也别小瞧了她们,三人行必有我师,我家里头没姐妹,只一个弟弟还调皮的很,常日里也不晓得如何跟表妹们相处,听听这些也是好的。”
翻开床帐,却没瞧见两只睡在绣箩里猫,掀了被子枕头一看,本来正窝在枕头上面,舒舒畅服的团起了尾巴尖儿,石桂捉了它们还往箩儿里放,摆在枕头边,还给它们搭上一条花帕子。
石桂摇点头:“我连观前都没去,那里晓得张老神仙甚么样儿。”伸手拆了头发,袄子已经半湿,对着炭盆把湿头发全烘干,反过凳子来,把袄子挂在那四条腿上,明儿可不能穿阴干的衣裳。
秋娘石头不定拿着了石桂做的衣裳,她倒是早早就做好了送到别苑,就盼着能给女儿送来,石桂眼眶一热,又从速忍下去,谢过春燕,把昨儿的事一说,春燕摇摇手,便是已经晓得了。
石桂扶着人往车边去,这会儿宴还没散,也有三三两两离席的,多是带着女人的夫人太太,相互打个照面笑一笑,就算是别过了。
一见着春燕,石桂还未曾开口,她便笑起来:“这回,你可得请我的东道。”石桂正不明白呢,就见春燕取了个包裹出来:“你爹娘给你送东西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