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婆子捏着那竹鹧鸪腿儿肥,加了雪菜炖了一锅子,又切了辣子丁加出来,吃到只剩下汤了,下了半锅面条,一面吸溜一面道:“到了三月三总归吃冷食了,且放你们两个一天。”
石桂笑眯眯的拎了只竹鹧鸪返来:“竹林子里头有竹鹧鸪,我设了网儿,也不晓得能不能套着,想不到还真套着了,给乳母做汤吃。”
身子虽小,肉却鲜嫩,葡萄吃了两碗面条,吃得直打嗝,连声说好久没尝着这个味儿了,摸了肚皮赞:“如果能多逮几只就好了。”
石桂还如常待她,就住在一个屋里,昂首不见低头见的,再有甚么气也存不了多少时候,时不时刺上几句,过几天看着石桂还是一样勤奋,郑婆子也没为着这个多疼她些,就又似本来普通。
石桂摇点头:“我哪儿敢,这两朵是伸到园子外的。”
听她说得花团锦簇,石桂也做个神驰的模样,想的倒是如何能把这花儿带下去卖,这可不比笋干,越是鲜的才越是好。
郑婆子既收了钱,倒让她们相互认个干姐妹:“争这个闲气何为,今后真回了老宅子,你们姐妹可得相互帮衬着。”
她把这话说了,郑婆子跟陈娘子原就熟谙的,石桂来了快一个月,放假出去一趟老是成的,可却怕她孤身一个往镇上去,又要坐船又要走路,还是人生地不熟的,一小我走丢了。
石头爹肯干能刻苦,便是差些的买来也能叫他沃肥了,庄稼人有了地,就不怕攒不下钱来,石桂还想着养蚕纺丝,有了余钱,到镇上盘个小铺子。
这倒是不测之喜了,一月本来就有一日的假,石桂立时就想着要回甜水镇一趟,找到陈娘子,托她给家里送信去,她给自个儿找了这么个处所,不似本来村里想的当了丫头要打要骂,吃得是冷饭残羹,睡得的破席烂被,陈娘子为着白大娘一句叮咛,当真是尽了心力的。
这说不过说口语,连郑婆子自个儿都不晓得大夫人有没有想起她的一天来,哪年代才气回得去,如果回不去,再过几年倒要换一换,由着两个小的来照顾她。
发下来的衣裳分歧体,她学着琐了边,把鞋子也重新改过,孙婆子看了她的技术叹一声贫民家的孩子早当家,石桂给她也纳了鞋底,不会绣花,却能画画,在鞋根柢上用红绿线勾了个出水莲来:“感谢妈妈提点我,我也没甚拿得脱手的,就这个权作了谢礼。”
孙婆子看了这鞋底,见着针线精密,纳得丰富,确是下了工夫的,想着石桂如许巧,如果在老宅,也能往上挣一挣,可在这儿,千百种巧也没用,抿了嘴儿:“这如果在老宅里,去针线房也是好的。”
葡萄哼了一声:“就你手巧会倒腾这些。”不肯让她做,还在郑婆子跟前咬耳朵,说她活计不做,帮衬着要俏。
石家本来也敷裕过,秋娘会织绸,原是替人织绸拿人为的,石桂算了一笔帐,一个织娘,一年好织一百匹绸,如果家里投了钱出来,能置下一张织机子来,扣去丝钱跟嚼口,一幼年说也能赚四十两银子,这四十两再攒上两年就能置下一台花楼机子来,花腔多卖得贵。
她就是看园子的,那边有花那边有果,春夏秋三季生得甚么摸了个透,她摸了石桂的头:“春季里有栗子,结得很多,除了自家打一篓来吃,也没旁的用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