葡萄几日都不跟石桂说话,进了屋子就挂下脸来,把帐子一放,阴声阳气儿的说她会讨人的欢心,石桂只不接她的口,她故意找茬,也没地生机。
她打着后院那些花朵的主张,先就掐了两朵来摆到葡萄桌上,葡萄起来梳头见着两朵红花先扁了嘴儿睨她一眼:“你进园子了?”
石家本来也敷裕过,秋娘会织绸,原是替人织绸拿人为的,石桂算了一笔帐,一个织娘,一年好织一百匹绸,如果家里投了钱出来,能置下一张织机子来,扣去丝钱跟嚼口,一幼年说也能赚四十两银子,这四十两再攒上两年就能置下一台花楼机子来,花腔多卖得贵。
郑婆子捏着那竹鹧鸪腿儿肥,加了雪菜炖了一锅子,又切了辣子丁加出来,吃到只剩下汤了,下了半锅面条,一面吸溜一面道:“到了三月三总归吃冷食了,且放你们两个一天。”
既说定了,郑婆子便应了她们,葡萄把个“我们”露了出来,叫郑婆子点一点,到底许了,两小我央了阿才送,到了三月三那天,一大早就出了门。
银柳口里还在骂:“老娘明净白的身子给了他,他要还是个带卵的男人,就该讨了我进门,倒还想发卖了我,做你的彼苍白日梦!”
石桂干脆教她把挖出来的笋子晒成笋干,王管事在家如何好随便出去,林子里总有嫩尖儿可挖,也不急在这一时,倒安下心来学了裁剪。
这说不过说口语,连郑婆子自个儿都不晓得大夫人有没有想起她的一天来,哪年代才气回得去,如果回不去,再过几年倒要换一换,由着两个小的来照顾她。
葡萄哼了一声:“就你手巧会倒腾这些。”不肯让她做,还在郑婆子跟前咬耳朵,说她活计不做,帮衬着要俏。
石桂笑眯眯的拎了只竹鹧鸪返来:“竹林子里头有竹鹧鸪,我设了网儿,也不晓得能不能套着,想不到还真套着了,给乳母做汤吃。”
现在却好了,她走的时候秋娘便说过了农忙来看她,当时候如果有个一两银子,归去就能买地了。
身子虽小,肉却鲜嫩,葡萄吃了两碗面条,吃得直打嗝,连声说好久没尝着这个味儿了,摸了肚皮赞:“如果能多逮几只就好了。”
竹鹧鸪是早就套着的,就养在精舍边,每日一把小米也就够了,精舍那头少有人去,石桂挖笋子的时候就闻声有翅膀扑腾,晓得里头是生着野竹鹧鸪的,从速在厨房里找了个破篾儿,支了个棍儿,里头撒着揪下来的馒头碎块,能套着一个是一个。
哪晓得头一年服侍蚕吐丝,就碰上那样的天,冻得人颤栗,连蚕都僵了,一村庄养蚕的没一个能回本,更不必说石家本来的本钱就不富。
石桂拍了一下门问一声:“陈妈妈可在家?”
听她说得花团锦簇,石桂也做个神驰的模样,想的倒是如何能把这花儿带下去卖,这可不比笋干,越是鲜的才越是好。
葡萄再不甘心也没用,她总也不是郑婆子的亲女儿,不过早买出去两年,也不能逆了郑婆子的意义,只背了人不睬石桂。
石桂早就开端套竹鹧鸪,这东西不过比麻雀略大些,本来兰溪村里是张着大网捕的,荒年的时候不说这东西,就是竹鼠都从洞里挖出来剥皮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