葡萄几日都不跟石桂说话,进了屋子就挂下脸来,把帐子一放,阴声阳气儿的说她会讨人的欢心,石桂只不接她的口,她故意找茬,也没地生机。
石家本来也敷裕过,秋娘会织绸,原是替人织绸拿人为的,石桂算了一笔帐,一个织娘,一年好织一百匹绸,如果家里投了钱出来,能置下一张织机子来,扣去丝钱跟嚼口,一幼年说也能赚四十两银子,这四十两再攒上两年就能置下一台花楼机子来,花腔多卖得贵。
既说定了,郑婆子便应了她们,葡萄把个“我们”露了出来,叫郑婆子点一点,到底许了,两小我央了阿才送,到了三月三那天,一大早就出了门。
门是虚掩住的,未曾关严,一拍便开,石桂往里头一看,只见满地的扔了衣裳,桌子凳子都歪倒了,连晒衣裳的竹架子都倒下来,干的湿的混在一起,地上躺着个女人,不是旁个,倒是银柳。
郑婆子捏着那竹鹧鸪腿儿肥,加了雪菜炖了一锅子,又切了辣子丁加出来,吃到只剩下汤了,下了半锅面条,一面吸溜一面道:“到了三月三总归吃冷食了,且放你们两个一天。”
她把这话说了,郑婆子跟陈娘子原就熟谙的,石桂来了快一个月,放假出去一趟老是成的,可却怕她孤身一个往镇上去,又要坐船又要走路,还是人生地不熟的,一小我走丢了。
只见她钗歪鬓斜,满头乱发,桃红衣衿都叫扯开来了,露了半边乌黑胸脯,身上的裙子叫扯了下来,暴露里头油绿绸裙子,陈娘子正坐在堂里,叫了几小我把她架出去。
把那鞋垫子翻看几次,更加多喜好她几分,奉告她:“院子里那很多花儿,你掐下些,不比竹叶茶卖得好些。”
石桂拿油纸包包了四个鼠麹团子,草绳索扎了只竹鸡,再加上几支竹笋,她人生得小,这么看着就是拎了满满铛铛的东西,花上两文坐船的钱,往甜水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