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勉跟石桂算是一起,是去后院读书的,这回却不必石桂撑伞,他一出去便撑开手中的油布伞,还等一等石桂。
除了冯嬷嬷,她最讨厌的琼瑛,本来瑞叶在时还显不出她来,一贯当作是个诚恳丫头,那里晓得存着如许的坏心,咳嗽一声,招了石桂:“前儿叫你作帐的,是我没想全面,你虽识字,到底来的日子还浅,库里有甚么你也不晓得,年节也没几日了,你跟玉絮两个挑一挑年礼。”
脖子上头一只玉铃铛,动起来叮叮作响,跳到桌上推倒了海棠填色五彩盒儿,摔了个两半,老太太也只悄悄拍拍它的脑袋,笑咪咪的嗔它一句:“调皮。”
“这可使不得,如何能叫少爷替我撑伞呢。”她在琼瑛眼里算是半根眼中钉了,如果叫人瞧见再编排两句,虽是年纪小扯不到别的上头,也得说她没有高低之分。
一屋子丫头乐呵呵的看着那只猫儿调皮,宋勉不知不感觉想到石桂的话,也跟着笑看它调皮,返来更加勤奋,人总不能比个畜糊口得差。
叶文澜恍然明白自个儿让个丫头当枪使了,再看石桂也还是软不下来,硬声道:“既你另有这么点用处,我便不究查了。”他不过比石桂高出半个头,倒摆出一付少爷架子来,甩了袖子放过她。
他年纪小性子粗,倒是天生聪明,把石桂的话再过一回,就明白了此中关窍,自家的姐姐,哪能不晓得脾气脾气,她打小便存着两桩心愿,一是想着游山访水,这话说了五六年了,便知是在痴人说梦,她内心也存着想头;二就是开馆教书,这在爹跟前更是提都不能提的,现在有这么个弟子,也算了结夙愿。
六出眨了眼儿,立时看向水晶帘外,琼瑛就在外头,石桂当着她的面说给叶文心听,六出从速使了眼色给她,全叫叶文心看了去。
石桂提了灯走在前头,吃这一句问,赶快停下脚步来,垂了头恭恭敬敬的答:“回少爷的话,是跟着女人学几个字。”
叶文心对着冯嬷嬷且得谦让,可叶文澜却不管不顾,听了几次,冯嬷嬷再说这话,他便板正着一张脸,当着书僮都骂起老货来。
叶文澜听琼瑛所言,石桂不过些许识得几个字,跟着叶文心学字,那是投其所好,如果君臣,石桂便是谄臣一类,专会媚上,清楚不识几个字的,妆出个勤奋的模样来骗了本身阿谁“好为人师”的姐姐,不过想着多得些东西。
宋勉读书声隔着风雪还模糊传过来,石桂站了一会儿便归去幽篁里,琼瑛给她下绊子,她也不是个软柿子,归去就丧了一张脸,在叶文心跟前一声都不出。
石桂心头微动,立时晓得这是有人在叶文澜那儿给她下绊子了,略一想也明白是谁,昨儿返来的晚,一进院门就歇了,一早上出去的只要她跟琼瑛,琼瑛报给冯嬷嬷,怕是顺道拐了一圈,把叶文心这病症,半数推在她身上。
兰溪村里日子苦,村里的孩子到了夏季里脸上手上脚上需求生冻疮的,石桂抱返来就是个火性头,身上热的很,可到了夏季也一样冻到手脚通红发硬,秋娘喜子更不必说,手指头上满是冻疮,痒得难耐也得做活。
叶文澜能说这话,便是内心很顾虑姐姐的,他来的时候,叶文心即使病着也会撑起精力来,常日里又未曾见过叶文心劳心忧神的模样,乍然闻声还当是石桂在扯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