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上回说的猫儿比人活得好,宋勉这些日子算是回过味来了,那只猫崽子缩在他的旧衣里头何其不幸,现在却在宋老太太屋里跳上跳下,养猫的丫头还得剔了鱼肉哄了他吃。
琼瑛听了一半儿,神采立时丢脸起来,玉絮一掀帘子进了门,才晓得这桩事,眼儿去看琼瑛,便见她斜了眼瞧过来,话没出口,就被石桂挽了胳膊:“过两日是大少爷的生辰,我们女人总该送些甚么的。”
宋勉在老太太那儿见过那只猫,晓得余下两只还在叶家女人那儿,石桂点一点头:“可不好,比我们还不挨冻,见天窝在暖垫子里头猫冬呢。”
“可别叫我少爷了,不是尊称,倒像是在骂我。”宋勉自来没当过少爷,进了宋家得了个堂少爷的称呼,不尴不尬的成了个半瓶水,至乐斋里头另两个才是真少爷,他笑一笑,遥遥指了指雪中凉亭:“屋里炭烧得热,静不下心来读书,其间到是好地点。”
宋勉情愿同她相处,便是她没有奴婢相,笑一笑道:“过了这回廊背面也无人了,你不必惊骇。”
叶文心晓得此地事都由着冯嬷嬷报给父亲听,劝他收敛些,反被他驳了一句:“她不过是个主子,服侍了祖母才有如许的面子,祖母在时,她岂敢那么说话。”
叶文心吃了药睡了一刻便醒了,石桂手脚敏捷的倒水添香,六出见她不开口说话,便问她:“你这是如何了?少爷发脾气了?”
兰溪村里日子苦,村里的孩子到了夏季里脸上手上脚上需求生冻疮的,石桂抱返来就是个火性头,身上热的很,可到了夏季也一样冻到手脚通红发硬,秋娘喜子更不必说,手指头上满是冻疮,痒得难耐也得做活。
进了宋家头一个夏季,石桂夜里睡得暖,常日又不出来吹风,面脂油抹着,手上连肿块都无,这会儿猛搓一通手,把手搓得通红,热起来也就不觉到手指尖发麻了。
石桂不知琼瑛说了甚么,必不是好话,叶文澜一个少爷,跟丫头说讨赏太多,也是件失体统脸面的事,避过了犒赏不提,对石桂还是不客气,石桂却叹:“女民气里不好受,让人陪着说说话,恰好几个姐姐们只听嬷嬷的,我是外头来的,嬷嬷好不好,总怪不到我头上,这才同我多说两句。”
宋勉读书声隔着风雪还模糊传过来,石桂站了一会儿便归去幽篁里,琼瑛给她下绊子,她也不是个软柿子,归去就丧了一张脸,在叶文心跟前一声都不出。
似叶文澜如许的人最难相处,行事只凭着爱好,连妆相都不肯,宋老太爷嘉奖他聪明,一目成诵,不知何时就惹着了他,哪怕做事再全面,他也能挑出刺来。
内心清楚晓得错了,也不能对个丫头赔不是,还催着石桂快走,打伞可不是个好活计,挡了少爷,必将湿了自个儿,幸亏昨儿下雪珠,今儿下的是雪片,落了一肩一头,到了处所石桂在廊下拍掉雪花,两只手冻得通红,深思着归去如何也得给本身做一付手套出来。
石桂看他绕着亭子走个不住,猜想里头是很冷的,如许大的雪,没一会儿就染白了他的眉毛,如果不动,不需一刻就成了雪人。
叶文心对着冯嬷嬷且得谦让,可叶文澜却不管不顾,听了几次,冯嬷嬷再说这话,他便板正着一张脸,当着书僮都骂起老货来。
叶文澜性子急,这是大伙儿都晓得的事,六出一问,石桂便轻声道:“少爷也不知是听了谁说,说我撺掇着女人往大雪里去,这才吹风感了风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