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忍了笑,只当自个失了口,紧紧闭了嘴巴不说话,郑婆子从速安抚葡萄:“那里是亏了你,她那一身是甚么布,那会子才刚认下她,该给她做一身的。”
石榴就是郑婆子的外孙女,送衣裳就得进院子,到了远翠阁再显出些聪明模样来,跟着才是葡萄帮着说合。
对,腊肠更是数不过来,这些个年货多数是要给她亲生女送去的。
郑婆子又是挤眉又是弄眼,石桂只当瞧不见,添酒挟菜,还把蒸好的团子一个个挟着盛出来,葡萄得了这句内心气还不平,等郑婆子到外头灶台拿团子的时候,她便斜了眼儿看石桂:“你得那衣裳多久了?”
石桂葡萄两个一前一掉队了屋,郑婆子虽死要钱,可干活倒是一把妙手,院子里头扫得干清干净,井台盖了盖儿,灶头起了棚,住着的两间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她学着石桂的模样嚼起猪皮来,郑婆子却听住了,自家阿谁外孙女儿也已经六岁了,翻年就是七岁,小是小了些,可也就因着小才不打眼儿,太太指人,必是挑安妥的,姨娘塞人又只能捡小的,可不是正恰好好的合适。
十来个食箩叠在一处,大枣生果福橘柿饼,一个叠着一个,房梁上头挂了腊鸡腊鱼腊鸭子成双成
一面说一面去看石桂的神采,满口都是为她筹算,却恨不得连她的梯己都全榨出来,石桂面上笑盈盈的:“是该贡献乳母,若不是乳母,哪有我的明天,本来在别苑里我们这么苦,乳母还给我做衣裳,我内心记取乳母的好呢。”
葡萄说完这句,等着石桂接,石桂却舀了一大勺子八宝饭,甜美蜜嚼了一嘴糯米豆沙,豆沙内里还包了猪油,嚼着就香,一口咽下去,才笑嘻嘻的道:“你且不晓得,这时候挑出来的,当大丫头倒不如小丫头子强了。”
葡萄扁了扁嘴儿,她们在里头天寒地冻,拢了火盆取暖,她倒在外头盘了炕:“乳母甚个时候盘了火炕?我上回返来可还没有呢。”
石桂边吃边问:“春燕姐姐那儿才就预备起了金器,还说差未几要挑人了,养娘嬷嬷大小丫头,便按着女人们的算,也要配上八小我呢。”卷了个烤猪皮,嚼了个满嘴香,好似浑不在乎,随口说出来似的。
石桂葡萄一返来,先替她和面拌馅,两大根萝卜要切丝,肉也得现剁,怕是才从厨房顺出来,外头还裹着油纸。
石桂微浅笑一笑,等葡萄绕巷子往远翠阁去了,她站着看了一会儿,从包袄里头取出一盒善果来,搁在凉亭前的石阶上,还往幽篁里去了。
葡萄更加气不平,她是个一针一线都要计算的人,何况还是一身衣裳,衣服裤子不必说,还得有一双鞋儿才算一身,少了这很多,可不是吃了大亏了!
若说先时笑起来另有几分作假,这归去是十万十的至心了,快步出去煎年糕,石桂还道:“乳母多放些糖。”
一顿饭吃到末端,郑婆子也还未曾提起月钱的事来,如果叫葡萄晓得了,有样学的样的求了木香,她更是一文都捞不着了。
葡萄噘了嘴儿不乐意,自到了钱姨娘身边,她就没再碰过这些,何况今儿穿的还是新衣,自家去揉面团,让石桂切菜,一个个裹起来,上了蒸笼蒸,别家都吃完了,这里才只蒸了个皮儿熟。
连厅里都有了,屋里头天然也有,更加意不平,上手一摸那炕烧得热烘烘的,脱了鞋子坐上去,南边的落雪天一向冻到人骨子里,前两日连着下雪,今儿倒是出太阳了,各处都滴滴哒哒没个干爽,鞋子袜子都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