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篁里的炭火只多很多,冯嬷嬷还打外头买了炭来,分到她们手里的也多,玄月偷藏几块归去,她只当没瞧见。
这帐册到不了她手上,除了册子,另有一把柜子的钥匙,三层的樟木矮柜里头放得满满铛铛的东西,珠子宝石,铜钱银子,另有不常戴的金饰,谁拿着帐册谁就管着钥匙,要让琼瑛把这个交出来,即是拿刀子割她的肉。
郑婆子急起来:“如何没有,我不是同你说好了,那小丫头子来领只说我已经领走了。”她还当事儿出在葡萄石桂身上,这两个不肯给,她也都看在眼里了,却底子没当一回事儿,两个小丫头电影还能翻天不成,三等的丫头院子里头一抓一把,又不是各房里得用的,乳母还得倒过来看她们的神采。
小雪这一日,叶文心放了石桂玄月回家,她病中不喝茶水,怕走了困,睡不好反而失了精力,石桂连弟子茶都不必煮,好轻易赖个床,焐着脚暖烘烘的盖了棉被,更加不肯意转动。
“姐姐就按我们上回说的那样,今儿那位干姐姐必定要来的。”葡萄听了这一句,又抖擞了精力,没了钱,她拿甚么串珠贴花裁衣裳去。
只要甚个时候真的“出息”,甚个时候郑婆子才气不吸这口蚊子血,两个争了半日,还得交上一半钱,得的越多,交得越多,犒赏少了,她还要问。
葡萄穿的也是新衣,却不是发的,是自个儿做的,用钱姨娘赏下来的桃红绸子做了件短袄,底下是翠绿撒花裤子,人懒洋洋的,石桂出去了,她还不转动。
琼瑛两手稳稳托着茶盅,眼睛却往玉絮身上打量,玉絮应得一声,琼瑛却不解钥匙,叶文心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:“我乏了,你们也去歇一歇罢。”
她到底不甘心,咽了口唾沫:“那葡萄的你给了我罢。”
郑婆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,只当石桂叫挤兑得无处存身,这才去了幽篁里,哪晓得春燕还肯替她出这个头。
葡萄的嘴上能挂油瓶,等郑婆子出来了,悄悄哼了一声:“拿这很多,再给我吃肉汤,看我走不走。”
从节礼里头还理出一座白象珐琅小座钟,比屋里阿谁小巧的多,玉絮挑出来放在阁房,还问石桂会不会看,这上头刻的不是罗马字,倒是数字,玉絮见她看钟倒笑起来:“竟忘了教你看钟点了。”
管事婆子也不是头一回吃请了,酒肉糕团,奉上门就没有退归去的事理,这归去不伸手去接:“这可使不得了,我这儿没钱给你。”
石桂听了咋舌,姨娘的月例不过二两银子,叶氏说是宠嬖她,也向来只给东西不给钱,钱姨娘这些犒赏满是私蓄,她本来在叶氏屋子里,可真没有白干。
两个手挽了手今后巷子去,一推开门就闻见满屋子的肉菜香,桌上有鱼有肉有鸡有鸭,葡萄却扁扁嘴儿,手上这一吊钱,甚么东西买不来。
若郑婆子再胡涂些,说不得还真去了,可她是扒着叶氏才回的老宅,不说春燕的娘,就是春燕在叶氏屋里也很能作得主,她都替石桂出了头,郑婆子再蠢也不会自个儿撞上去。
石桂“扑哧”一声笑了:“姐姐胡涂了,乳母那头必也得着的,你是身边人,哪有比她还少的事理。”
石桂惦记取荷包袋里的金锞子,玉絮琼瑛两个的机锋也不是她能管的,从速回屋去,翻开箱子,背了身子数得着的金锞子,一个海棠花的,一个快意纹的,另有一个长生果,一个状元落第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