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婆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,只当石桂叫挤兑得无处存身,这才去了幽篁里,哪晓得春燕还肯替她出这个头。
石桂惦记取荷包袋里的金锞子,玉絮琼瑛两个的机锋也不是她能管的,从速回屋去,翻开箱子,背了身子数得着的金锞子,一个海棠花的,一个快意纹的,另有一个长生果,一个状元落第的。
“我不恋慕这些,叮叮铛铛办事跑腿都不便利。”石桂收了钥匙抱了猫,外头下大雪,两个小东西倒很和缓,等再养大些,教了端方,就能放到叶文心屋里头养着了。
管事婆子啧了一声:“我看你也别打那些个主张了,要钱我这儿没有,你方法,自家去寻春燕女人去。”
这帐册到不了她手上,除了册子,另有一把柜子的钥匙,三层的樟木矮柜里头放得满满铛铛的东西,珠子宝石,铜钱银子,另有不常戴的金饰,谁拿着帐册谁就管着钥匙,要让琼瑛把这个交出来,即是拿刀子割她的肉。
葡萄的嘴上能挂油瓶,等郑婆子出来了,悄悄哼了一声:“拿这很多,再给我吃肉汤,看我走不走。”
玄月晓得她没说实话,还不就是怕露富,点了指头算着冬至节要到了,大节里总要发赏钱的,算着如何也得有半个月的月钱,交回家去免得母亲念叨,她看看自家床铺再看看石桂的,扁了嘴儿,这回且得瞒些下来,置一床厚被褥。
石桂“扑哧”一声笑了:“姐姐胡涂了,乳母那头必也得着的,你是身边人,哪有比她还少的事理。”
从节礼里头还理出一座白象珐琅小座钟,比屋里阿谁小巧的多,玉絮挑出来放在阁房,还问石桂会不会看,这上头刻的不是罗马字,倒是数字,玉絮见她看钟倒笑起来:“竟忘了教你看钟点了。”
至于石桂,她不必想也晓得,必是这丫头还存了回上房的心,这才用力凑趣着春燕,没成想她倒有些手腕,这么个肯长进有体例的,倒真不能跟葡萄一样待。
若郑婆子再胡涂些,说不得还真去了,可她是扒着叶氏才回的老宅,不说春燕的娘,就是春燕在叶氏屋里也很能作得主,她都替石桂出了头,郑婆子再蠢也不会自个儿撞上去。
葡萄心头不乐,她折一半儿也比石桂多出来,眸子儿一转:“我就说我们姨娘一人就给了八百,你说乳母信不信?”
钱姨娘身子更加沉了,眼看着就要出产,这一胎怀的艰巨,院里丫头辛苦,碰到年节打发的赏钱就多,葡萄又最是嘴甜,很有些聪明干劲,这回得了一吊钱。
“姐姐就按我们上回说的那样,今儿那位干姐姐必定要来的。”葡萄听了这一句,又抖擞了精力,没了钱,她拿甚么串珠贴花裁衣裳去。
郑婆子面上堆着笑,领了钱,一起往回走,脑筋里策画着夜里加几个菜,给女儿外孙女送些甚么东西畴昔,再剪上五尺布做件新衣裳。
管事婆子两手一摊,斜了眼儿瞧她:“你倒说得好听,且不知你女儿是个会来事的,你还说她不聪明?上房可叮咛下来了,她的月例,□□燕女人领去了。”
玉絮一贯是跟在琼瑛背面的,才接了差事,只当自个儿办不来,待石桂问了几句,她一一解答,石桂便道:“早晓得姐姐内心有一本帐,我也不必看这个了。”
管事婆子也不是头一回吃请了,酒肉糕团,奉上门就没有退归去的事理,这归去不伸手去接:“这可使不得了,我这儿没钱给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