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婆子那里等获得正日子,放月钱前两日就去找了管事婆子,提了两条腊肉一壶酒同她说项:“我来我干女儿的月钱,她小人家家不知事理事,到手就撒漫出去,今后添衣裳打金饰的,我可不得替她筹措。”
石桂早就晓得玉絮妥贴,琼瑛要顾着冯嬷嬷,又要哄着叶文心,很多事便办不圆,玉絮接办节礼的事儿,非论玉絮如何想的,琼瑛待她也不会如前了。
琼瑛两手稳稳托着茶盅,眼睛却往玉絮身上打量,玉絮应得一声,琼瑛却不解钥匙,叶文心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:“我乏了,你们也去歇一歇罢。”
小雪这一日,叶文心放了石桂玄月回家,她病中不喝茶水,怕走了困,睡不好反而失了精力,石桂连弟子茶都不必煮,好轻易赖个床,焐着脚暖烘烘的盖了棉被,更加不肯意转动。
石桂惦记取荷包袋里的金锞子,玉絮琼瑛两个的机锋也不是她能管的,从速回屋去,翻开箱子,背了身子数得着的金锞子,一个海棠花的,一个快意纹的,另有一个长生果,一个状元落第的。
大雪天里没旁的差事,丫环屋里不到早晨不烧炭,关了门里头便得点油灯,干脆开了一条缝透光,听外头北风呼号,玄月搓了手:“这雪如何还不断,倒不是小雪,是大雪了。”她嘴里念叨着,内心算那些个月钱,亲娘又来催了她,要她送钱家去,家里好做小雪要吃的腊肉。
石桂“扑哧”一声笑了:“姐姐胡涂了,乳母那头必也得着的,你是身边人,哪有比她还少的事理。”
渐渐腾腾起来梳了头,铜吊子搁在碳盆上,水还是温的,洗过脸抹上面脂,头发乌溜溜挽成一个螺,取了这一季新发的衣裳,水绿的短袄,玫瑰紫的裤子,里头棉花塞得丰富,颈项里再绕一条软纱巾子,清算了东西往远翠阁去找葡萄。
管事婆子也不是头一回吃请了,酒肉糕团,奉上门就没有退归去的事理,这归去不伸手去接:“这可使不得了,我这儿没钱给你。”
玄月晓得她没说实话,还不就是怕露富,点了指头算着冬至节要到了,大节里总要发赏钱的,算着如何也得有半个月的月钱,交回家去免得母亲念叨,她看看自家床铺再看看石桂的,扁了嘴儿,这回且得瞒些下来,置一床厚被褥。
郑婆子面上堆着笑,领了钱,一起往回走,脑筋里策画着夜里加几个菜,给女儿外孙女送些甚么东西畴昔,再剪上五尺布做件新衣裳。
这帐册到不了她手上,除了册子,另有一把柜子的钥匙,三层的樟木矮柜里头放得满满铛铛的东西,珠子宝石,铜钱银子,另有不常戴的金饰,谁拿着帐册谁就管着钥匙,要让琼瑛把这个交出来,即是拿刀子割她的肉。
管事婆子啧了一声:“我看你也别打那些个主张了,要钱我这儿没有,你方法,自家去寻春燕女人去。”
郑婆子身上围着围裙,两只手往身上一擦,对着石桂笑得靠近:“等了你们好一会儿,如何才返来。”一伸手给石桂塞了一双筷子:“你们爱的烤猪皮,从速尝尝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