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出一怔,差点儿笑出声来,冲着石桂比了个姆指,清了喉咙说一声:“你说得也在理,女人醒着呢,你快去罢。”
她提了东西进屋,琼瑛叮咛了六出在门边等着她,一进门就让她先去冯嬷嬷那儿,就怕她找叶文心当救兵,见她出去,倒不看她,反拿眼儿刮了六出,六出嚅嚅道:“她带了礼来呢。”
六出得着琼瑛的令,叫她在门边守着,如果放了石桂进屋,拿她是问,石桂看六出咬唇焦炙,冲她直点头,拉了她的手捏上一把。
石桂才就觉着不对劲,冯嬷嬷好言好语的,全然不是为着她是宋家人,不好劈面就打就骂,而是想要招了她,让她当叶文心身边的眼线。
一面说一面给了她一只足重的金镯子:“你是个机警的,比那几个聪明很多,女人待你好,你可得对得起女人才是。”
连石桂想回籍都不知,冯嬷嬷也不知是太藐视了石桂,还是太高看了她自个儿,她说了这一句,拍拍石桂的手:“女人有甚么不痛快,憋在内心总不好,如果对你说了,你便来奉告我,我是看着她长大的,总要想体例劝她才好。”
石桂再没成想,她竟轮番叫人看重,要当三重间谍,春燕好歹许了她升等回院子,又替她送信回家,她办的事跟她得的回报,算起来还是她赚了。
石桂敏捷的伸手接过来,冲着冯嬷嬷深深点头:“嬷嬷放心罢,我必对得起女人的这番爱重!”
一句句慢条丝理,一个重音都无,冯嬷嬷说得一口扬州话,又细又软,听着每一句都是向着石桂的,另有些安慰指导的意义在,若不是石桂早就晓得,只怕还真当她是个好人了。
抬高了声儿道:“我必不叫你难堪的。”说着脆笑一声:“等我先给女人请个安,我乳母还让我带了些自家做的风鸡风鸭子呢,非论女人用不消,这礼总要全的。”
她既开口说了,石桂天然作个洗耳恭听的模样,不但听了,还满面凝色,一句一点头,一样是作戏,她这些日子在宋家作得还少不成,郑婆子阿谁就当是热身,这一场才是重头。
琼瑛实是个扶不起来的,连怀柔都不会,诚恳就得诚恳得着名,凶暴也得凶暴得有本领,既不能一味的妆诚恳,又没这个本领弹住屋里人,竟还叫个小丫头得了脸,便不但是不得用,是底子就用不得。
石桂点了头:“就是戏文里说的那些个,神仙妃子。”旁的她也想不出来了,光这一句就让冯嬷嬷嘉奖一句,眼角出现细细的波纹来,对着石桂非常驯良的一笑。
冯嬷嬷自家独住一间,另有两个小丫头服侍着,两个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,一瞥见石桂就往里报,冯嬷嬷闻声石桂回话应了一声,倒没急着开口究查石桂来晚了,冲她点点头,让她站着回话。
玉絮应了一声,这回却不再看琼瑛,自个儿把东西提下去,收点了东西出来,捡了一箩儿奶果子枣仁卷子,想着这些不敷,看叶文心的意义也得回得厚些,便又作主包了一包雪花洋糖出来。
石桂把梨盅儿装在碗形珐琅暖盒里,提着这个往前头去,先送了梨盅,跟着去见了冯嬷嬷,未曾开口先是笑:“冯嬷嬷告罪,女人放了我半天假,我家去才来,又给少爷送了梨盅,这才晚了,劳嬷嬷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