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自知琼瑛必没说甚么好话,她既能在叶文澜跟前上眼药,对着冯嬷嬷更没甚么不能说的,冯嬷嬷不开口,她就规端方矩的站鄙人首,小丫头添了茶来,她还接过来递了畴昔。
“我们女人自小千娇万宠的养到大,皇家要选妃,不能不送选,凭着女人的才貌,端的嫁个凡夫庸人,可不屈辱了她。”冯嬷嬷一面说一面觑了石桂的神采,看她一张脸儿懵懵懂懂,心道这丫头还小,这么着奉告她,她也还不明白。
“你服侍了女人一日,你们便有一日的情分在,女人待你可算得不薄了,若不然,屋里那两个也不会看了你就红眉毛绿眼睛的,你可不得为着女人办些事?”冯嬷嬷拉了石桂的手,看着她的眼神倒似看着自家孙女儿:“你也不必难堪,女人脾气犟,我们便渐渐来,水滴也有石穿的。”
非论是谁初见她都当她是个驯夫君,石桂同她没见过几次,可光是叶文心这一件事,再探听得她那三个儿子的“出息”,更不敢小瞧了她,冯家起家跟叶氏出嫁虽是两桩事,可石桂总觉着这里头有故事,叶氏避开冯嬷嬷的手,平常连见都不肯定见她,老是事出有因的。
石桂把梨盅儿装在碗形珐琅暖盒里,提着这个往前头去,先送了梨盅,跟着去见了冯嬷嬷,未曾开口先是笑:“冯嬷嬷告罪,女人放了我半天假,我家去才来,又给少爷送了梨盅,这才晚了,劳嬷嬷等。”
也是石桂返来的巧了,如果再早些或晚些,叶文心喝了药就要睡,到时琼瑛便把她拦住了,石桂想着包裹里头有腊肉腊鱼风鸡风鸭子,这么一想,才刚那盒子善果就不该给宋勉了。
叶文心本身难保,却教她读书,给她面子,今后她归去,叶氏那儿的路还能走得更平顺些。可这个冯嬷嬷,却恰好挑了以情动听这个么体例,石桂听她开了口:“你跟着女人两个多好,她是徒弟你是弟子,今后如果去扬州,把你带了一道也是成的。”
她发问了,冯嬷嬷脸上的笑意就更深,屋里头不知何时只余下她跟石桂两个,那两个递茶送水的丫头退了出去,半掩了门站在落地罩边。
叶家的大少爷就是叶文澜了,石桂这么说半点挑不出错来,捎手带些甚么也是有的,叶文心把目光扫到琼瑛身上,看着她的目光都发冷:“玉絮,你把这些收点了,再回些礼去。”
早晓得不如挑了玉絮,冯嬷嬷也烦恼,这才又再屋里头物色起人来,石桂就是头一个入了她的眼的,机警会来事,这会儿又得着叶文心的看重,能劝着叶文心乖乖学端方入宫,那她这差事就算了了,选不选得上,自有里头人接办。
瑞叶是个硬骨头,性子直又跟叶文心打小一道长大,说动她是不能够的,琼瑛倒是个肯办事的,却恰好不是个能办事会办事的。
石桂眨巴了眼儿装着不懂:“我不明白,还请嬷嬷明示。”
石桂再没成想,她竟轮番叫人看重,要当三重间谍,春燕好歹许了她升等回院子,又替她送信回家,她办的事跟她得的回报,算起来还是她赚了。
“你既投了女人的缘,也是你的造化,女人教你这些,你也得记她的恩德,为着她才是,现在她内心不肯意,可再不肯意也要进宫的,冲撞了朱紫,不但出息没了,便是回到家来,也说不得一门好婚事,这辈子可不就栽了。”冯嬷嬷还是那付口气,满心对劲的替叶文心筹算的模样,说到不肯意还长叹一声:“女人既是老爷太太交给我的,我便得对得住他们这份情意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