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女人自小千娇万宠的养到大,皇家要选妃,不能不送选,凭着女人的才貌,端的嫁个凡夫庸人,可不屈辱了她。”冯嬷嬷一面说一面觑了石桂的神采,看她一张脸儿懵懵懂懂,心道这丫头还小,这么着奉告她,她也还不明白。
石桂才就觉着不对劲,冯嬷嬷好言好语的,全然不是为着她是宋家人,不好劈面就打就骂,而是想要招了她,让她当叶文心身边的眼线。
石桂还不满十岁,如许的小丫头子,冯嬷嬷见很多了,她哪能想到石桂这身子里另有另一付芯子,见她咬了唇儿细谛听着,更加和顺和缓:“我本来也是丫头,从三比及二等,再到一等,当丫头的,光是和顺却不成,主子一时想不殷勤也是有的,你从中安慰了,才不枉主仆的缘份。”
一面说一面给了她一只足重的金镯子:“你是个机警的,比那几个聪明很多,女人待你好,你可得对得起女人才是。”
非论是谁初见她都当她是个驯夫君,石桂同她没见过几次,可光是叶文心这一件事,再探听得她那三个儿子的“出息”,更不敢小瞧了她,冯家起家跟叶氏出嫁虽是两桩事,可石桂总觉着这里头有故事,叶氏避开冯嬷嬷的手,平常连见都不肯定见她,老是事出有因的。
叶文心本身难保,却教她读书,给她面子,今后她归去,叶氏那儿的路还能走得更平顺些。可这个冯嬷嬷,却恰好挑了以情动听这个么体例,石桂听她开了口:“你跟着女人两个多好,她是徒弟你是弟子,今后如果去扬州,把你带了一道也是成的。”
连石桂想回籍都不知,冯嬷嬷也不知是太藐视了石桂,还是太高看了她自个儿,她说了这一句,拍拍石桂的手:“女人有甚么不痛快,憋在内心总不好,如果对你说了,你便来奉告我,我是看着她长大的,总要想体例劝她才好。”
石桂立时接口:“嬷嬷劳心劳力,舅老爷舅太太必定晓得的。”一句舅老爷,便点出她不是叶家人,宋家下人自有管事的管束她,便是冯嬷嬷也说不得甚么。
冯嬷嬷自家独住一间,另有两个小丫头服侍着,两个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,一瞥见石桂就往里报,冯嬷嬷闻声石桂回话应了一声,倒没急着开口究查石桂来晚了,冲她点点头,让她站着回话。
“我们女人那是投胎出来就要当凤凰的,这你可明白了?”冯嬷嬷很多年未曾作这小儿语,若不是要用到石桂,那里会跟个小女人说这些。
她既开口说了,石桂天然作个洗耳恭听的模样,不但听了,还满面凝色,一句一点头,一样是作戏,她这些日子在宋家作得还少不成,郑婆子阿谁就当是热身,这一场才是重头。
六出一怔,差点儿笑出声来,冲着石桂比了个姆指,清了喉咙说一声:“你说得也在理,女人醒着呢,你快去罢。”
石桂把梨盅儿装在碗形珐琅暖盒里,提着这个往前头去,先送了梨盅,跟着去见了冯嬷嬷,未曾开口先是笑:“冯嬷嬷告罪,女人放了我半天假,我家去才来,又给少爷送了梨盅,这才晚了,劳嬷嬷等。”
一句句慢条丝理,一个重音都无,冯嬷嬷说得一口扬州话,又细又软,听着每一句都是向着石桂的,另有些安慰指导的意义在,若不是石桂早就晓得,只怕还真当她是个好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