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,还不成悲么?但这可悲,又何止于此呢?
这事儿天然也传到了徽歙,听得此事时,正盯着外头发楞的柳凤寒转过脸来,俄然就问正埋头看着帛书的周如水:“你当那楚后甄姜如何?”
第二日,周如水尚在梦中,便觉床帷一动。她缓缓展开眼,就见柳凤寒正居高临下地立在了她床前,见她睁眼看来,他端倪俊朗的面上还扬起了一抹坏笑。
却未待她说话,柳凤寒已先声夺人隧道:“如姑子,日头都快起了!却还不肯出被窝么?”他正说着,夙英已气急废弛地追进了屋来,她一走近便拽上了柳凤寒肩上的灰麻布袋,直气得嚷道:“你此人太可爱!哪有甚么咬人的恶猫?骗得我出去,自个却进了屋内来!女儿家的内室也是能擅闯的么?”说着,她更是使力要将柳凤寒往外拖,却,柳凤寒不动如山,他年青而俊美的脸上笑意更浓,盯着面色变幻莫测的周如水,不过随便地扯了扯肩上的灰麻布袋,扭头嗤夙英道:“谁叫你蠢?”
第一拜,他以头点地,缓缓隧道:“娘亲,孩儿不孝!”
如此卑劣,如此冒昧,直叫周如水挑了挑眉!
这时,楚国又有了传闻, 道是前些光阴楚王出游, 留王后甄姜在瀛台之上。江水大至, 楚王使使者迎甄姜,使者孔殷,乃至忘了持符。至瀛台后, 使者请甄姜出。甄姜却道:“王上每与宫人相约,召必出示符节。今,汝未持符, 妾不敢从。”彼时,使者急道:“水方起,吾再回返取符,必然不及救主。”甄姜却对峙道:“妾闻守贞者不犯约, 持勇者不畏死,妾知今从汝出必得生,然,弃约越义,有死不为也。”因而,待使者取符再归,瀛台已崩,甄姜也溺亡了。
语罢,他广袖一甩,便再也不看柳府,阔步拜别了。
不但如此,他超脱的脸上还还是带着笑,他笑容浅浅地,安好地看着那管事淡然地捡起欠条回身合上柳府大门。安好地看着自小向他敞着的大门再也不向他敞开。安好地感受着,感受着世人的无情,感受着人生而有之的孤寂。
想到这,周如水放下帛书,左手托着衣袖,自顾自地替自个斟了一杯茶,直是抿了一口茶,才缓缓地弥补道:“甄姜身居后位,却还是身若浮萍,随波逐流,祸福存亡亦全赖别人。她到死都算计着如何叫家属得利,如何让申明长留。如此这般,人间至悲者,舍她其谁?”
哪怕目睹了方才的统统,却没有谁会真的感觉柳凤寒是被赶削发门的落魄儿郎。更多的人唯是唏嘘,唏嘘柳凤寒为柳氏赚来了这积家的大富,柳氏却容不下这翩翩少年,还倒打一耙,严苛相逼。如此行动,真是应了柳凤寒最后说的那句,“飞鸟尽,良弓藏。狡兔死,喽啰烹。”
那一刻,中午的阳光斜映在石板路上,柳凤寒苗条矗立的身影越行越远,直是玉树临风,意气风发。
不但如此,又还恐吓柳凤寒,道是柳凤寒这一起送茶都会有专人盯着,此次发卖的货色明细柳家也已清清楚楚地登记造了册,若柳凤寒敢在路上从中作梗,企图贪它半纹银子,柳家就毫不会叫柳凤寒有命再回徽歙。
他也,再不必归家了。
乍见周如水的反应,柳凤寒也是一怔,再见她那双白嫩丰腴的小手探出帏帐,正煞有介事地拉着弓,直指着他。一时也感觉好笑,却又晓得她方才已是咬牙切齿,实不能再逗了。便也就认了输,仓猝安抚她道:“好了!不逗你了!不过是前几日和你道南门那边的白面馒头最是苦涩,却前几日都未买着。本日我便夙起去买了一些返来,这才趁热给你送了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