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候,因他这一问,两人都是沉默。几分伤感涌上心头,却也清楚的晓得,漫冗长路,终须一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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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讲得轻巧,直是成心要触怒周如水,冲淡一些涩然涌上心头的拜别之苦。周如水却气不上来,这一刻,看着隐在满盈水汽当中的柳凤寒,看他笑得灿烂,笑得轻松。好似甚么都不在乎,好似生命的长河如何暴风大浪,他都能扛畴昔。周如水心中只要酸涩,别无愤怒。她只是在想,实在,非论身份凹凸,他也罢,她也罢,这芸芸众生,都只不过是血肉之躯罢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: 柳大大吃盒饭了
如此,这一次,明显是被柳凤寒迟迟揭了短,周如水倒是轻柔一笑。她眨巴眨巴眼,好半晌,才悄悄地嫣然笑道:“不读书也没甚么大不了的。”
面对如此豪言壮语,周如水渐渐一笑,她螓首微歪,悄悄地说道:“好啊,我等着你富甲一方。”
这一声,是打趣,是等候,亦是叮咛。
说着,他又是一笑,嘴角上扬,眼角下弯,好似嫌她不敷恼,又坏笑着提示她道:“你但是要服侍主子的,今后可莫再记茬事了!”
他一跃跳上了舟头,正对着为他送行的周如水,正对着晨雾中还不及复苏的村庄,下颚微抬,顶风而立。他的目光由远及近,最后落在周如水身上,似是想着了甚么,他又古怪一笑,俄然朝周如水道:“如姑子,你晓得很多,记性却差了些。小爷得提示你件事儿,后辈中漂亮者多入贸易一途的并非徽歙商帮,而是晋阳商帮。在我们徽歙,至中材以下者,才会用于贸易。”
拜别期近, 周如水瞥着他肩上的麻布袋, 终究忍不住问他:“你怎的老是带着这个承担?”
对上她迷惑的目光, 柳凤寒笑笑卖起了关子,走了好久,直至太阳初升, 宽广浩大的江流已在面前。他才放慢了法度,懒洋洋拍了拍肩上的麻布袋,嗓音骄易地解释道:“这里头, 但是小爷全数的产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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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是那张美如妇人般漂亮妖美的脸,还是那样随性张狂的语气,可周如水却从入耳出了破釜沉舟,不堪不归的决计。她更想起了风萧萧兮易水寒,想起了他现在被家属丢弃的凄冷处境。昔日的成见早跟着这些光阴的相处归于安静,这一刻,她对柳凤寒,唯剩下老友般的默契与发自内心的顾恤。
他是在提示,周如水那日试图欣喜他的话是错的,她将事儿给记错了。在徽歙,后辈中漂亮者多是去读书学道的,只要无才之人才会被送去经谋买卖。
徽歙算是半个水乡,虽是凌晨,船埠边却早已人声鼎沸了。彼时,江边停满了渔船、木舟。船埠之上,也早已聚满了将要远行的商贩。
柳凤寒是没有家人相送的,这个船埠,最凄然的是他,最佻达的也是他。
山高水迅,石险浪激,将要远走他乡的游子们都是泪满了衣衿,他们依依不舍地与亲人道别,有人嘶声唱道:“宿世不修,生在徽歙,十三四岁,往外一丢。”又有人高喝哀哭:“徽歙朝奉,本身保重。”
压下万般思路,周如水缓缓朝柳凤寒走去,她风雅地朝他一伸手,悄悄拍了拍他的肩头。跟着她的行动,她耳边的珊瑚耳坠悄悄闲逛着。她的声音又金饰,比夜空中飞过的黄鹂还要好听,她小小声地,嘲弄地说道:“世人都知,祸害遗千年。那三根绳呐,你这祸害是绝对用不上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