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家人分红两派。一派主张保小的便成,因为她已萌死志。另一派主张大小都要保,希冀她当了娘便有了活的但愿。
老天想让她活,她便只能活着。
名莲自可念,况复两心同。
“跑的了和尚,跑不了庙!”二仙异口同声。
十月怀胎,一朝临蓐,是个男孩。那家人如获珍宝,取名小宝。她阖上双目,眼眶里早没了眼泪,只余麻痹与浮泛。
逾明将剥好的几粒白胖莲子放在月华掌心,拍鼓掌中莲蓬残渣,拾起竹篙,遵循月华唆使的方向,将小舟荡出去。
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。
灼灼荷花瑞,亭亭出水中。
缀在采莲少女们身后的阿婆姗姗来迟。远看感觉她老,不过因为姻缘簿上记录她年逾半百,兼之一头银发。近看容颜不老,约莫三十来岁,一身棉麻衣裳补丁虽多却非常划一,小舟陈旧暗沉,很有些年初。
有位胆小的采莲少女猫儿眼一转,笑道:“郎君何不来一曲?!好叫你娘子也赏一赏。”她的本意是摸索,若这二位并非伉俪,必会出言廓清。
渺渺毕竟是个凡人,又是个女子,力量有限,天然比不得神仙。不过几个起落,逾明便追上她,将小舟调转头来,恰好横在她的舟前,阻住她的来路。
绯衣的逾明立在舟头,满袖盈风,漂亮超脱。撑篙的行动由他做来,萧洒闲适。
一双孩儿长到三岁,男孩儿似父痴傻,女孩儿似母早慧。
那家人怕夜长梦多,估摸着她有十四五岁,便紧着将婚事办了。
月华倚在舟头,纤手拨弄着荷花,回眸一笑:“刚巧,我也会一首《采莲曲》。”
胆小心细的女子被燃烧的妒火烧昏了脑筋,终究做出了令她悔怨一辈子的决定。
美女计,甚好。
晚日照空矶,采莲承晚晖。
数舟擦肩时,采莲少女们才发觉他的舟上载一女子,那女子素衣白裙木簪绾发,委实气度不凡。
一茎孤引绿,双影共分红。
下有并根藕,上有并头莲。
“……是。”阿婆,渺渺答的游移。
青荷盖绿水,芙蓉披红鲜。
风起湖难渡,莲多采未稀。
生不如死的日子过了一年,她有身了。这一胎,是痴傻夫君逼迫得来的。她并不想要这个孩儿,却身不由己。日夜被把守,落胎也寻不着机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