弄无悯戌时于房内,稍感懒惰,这便操琴以正心神。少时,闻殿外箜篌之声,灵动萧洒,初时相合,后曲调陡转,竟是“凤兮归故里,四海求其凰”,他便立时停了行动,嘴唇一抿,面上竟红了。
弄无悯见无忧低眉,定定望着崖底,这便上前,轻将那披风盖上其肩,后稍稍一退,腾空而立。
无忧低头,却听弄无悯接道:“入我宫中甚久,仍这般不知端方。尚不及宫中草木有礼有节。”
一人一鹤相对一刻,借着月光,无忧惊见身下有潾潾亮光,不明就里,忙探身向前,这一看,不由口眼皆开,错愕不已。
无忧闻言,心下有疑,也不顾很多,便照弄无悯所指方向,驭气往东南而去,果是见茂林一片,无忧上前,见其内多为李树。
无忧一惊,想着崖下江水,恐那箜篌再难寻回,不由可惜。低头看看手上披风,感胸中一股知名火起。
恰于此时,耳畔闻得深沉曲调,悠太古朴。无忧侧头,细细辨来,知那琴音来自怀橘宫,半晌,暗道:操琴指法纯熟,心与琴一,若行云流水,毫无梗滞,实是上佳。
无忧心道:长姐如母,对你这未过门的新媳诸多刁难也是平常。后又听汤夜夜抱怨道:“且听戎哥哥提及,他们姊弟双生,各种爱好原也附近,只是,不知从何日起,他那阿姊一变态态,不时到处与他作对。他感觉好的,他阿姊定是看不过眼;他不喜的,他阿姊反倒如珠如宝。”
无忧实难压抑,咯咯娇笑不断。少顷,方止了笑,抬手抚上身前箜篌,指尖似有灵蝶飞舞,交叉弦间,叮铃不断。远远看来,玉盘一月,仙姿二影,清丽幽绝;耳边唯得箜篌之音,动若落珠,如泣如诉。
弄墨一哼,应道:“早便从仰日宫膳房返来,听闻你为一蟹妖所擒,此时一见,如何还是这般讨人厌?”
弄墨不睬,回身要走,又闻无忧笑道:“倒是记起之前姐姐们三人因大罪被罚贯日崖面壁数旬日,论起受罚,经历老道;不知有何法门可与无忧分享一二?”
无忧与那江水对峙不过盏茶风景,陡见身下江水又多探出一股,缓缓伸至面前,水上所托,恰是那卧箜篌。
不知这一觉过了多久,转醒之时,天气已暗。无忧揉揉两眼,抬臂伸个懒腰,腰上使力,压得那老松一上一下,闲逛不断。无忧感觉风趣,咯咯娇笑起来。
无忧别了她,便往膳房见了应澜,见其神采红润,想来不平之症已然调和。两人久未得见,立时扳话起来。无忧见其身子大好,人也开畅甚多,心中自是欢乐。二人不觉,天气竟晚,无忧便仓促别了应澜,回返敛光居。
汤夜夜停了说话,沉吟半晌,方道:“现在只得听天由命。戎哥哥与我皆不堪其扰,这才计画下山,以结同心,过平常百姓日子。”
无忧轻道:“怎会跟宫主提及此处?”言罢,本身也是两颊飞红。
弄无悯面上一紧,抿嘴不言。
无忧见状,忍不住调笑:“几月前比拼之时还水火难容,不过数月,竟已这般密切,汤师姐已是筹划下嫁事件了?”
“无忧不常弹琴,本日情意所至,那曲子,非得支枕卧听不成。”
弄无悯点头稍应,却不言语。那仙鹤见弄无悯亲至,振翅上前,不住啼鸣。弄无悯伸手取了鹤身披风,朝那仙鹤一挥手,轻道:“归去安息。”仙鹤得令,脖颈一低,扭身往崖上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