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中沉寂,弄无悯坐于高处,不发一言。而有尾倒在堂下,心中将弄无悯剐了千遍,却衰弱至极,难有声响。
有尾暗道:你施此毒手让我成了这幅模样,现在方来示好?边想着,边微微偏头转向里侧。
“至于你,”弄无悯看看有尾,“可想辩论?”
“辩无可辩。”有尾嘴角一扯,苦笑道。
初始,有尾咬紧下唇欲硬挺畴昔,但到厥后,痛达极限反倒失了感知,已然麻痹,不觉痛痒。浑身再无一丝力量,而头脚躯干都渐渐找不到去处......
“知日宫一贯宫规严明,错必纠,过必惩。”弄无悯看看弄琴,“你们......”
“我们临时归去,师父自会安排。”赤武心中亦是难安,但想着弄丹本日经历,不肯让其再添思虑。
苍文经此一变,心中不知对有尾到底怀了哪般情素。纵为宫中大弟子,却也不过是个年青儿郎。他徐行向殿外退去,颠末有尾身边,忧心、气恼、疼惜、怨怼,交叉一处,竟催得他加快脚步,似要快些逃出去才好。
“为师停下,并非因你讨情。”弄无悯往前几步,坐于殿中正座:“其惑术之能已被封入骨髓。后若再行此术,那夺魂冰魄会先行刺其肌理,如她吃痛停下,倒也罢了;若她执迷,持续此术,那夺魂冰魄刺破其皮,一旦脱出,其骨立碎。”
弄无悯见状,知她心有怨气,也不言明,就只搅搅手中热粥,舀了一匙,便缓缓送至有尾唇边。那米粥香气四溢,粥色清澈。有尾忍不住抚抚肚皮,既不看弄无悯,也不开口吃那米粥,反倒将头又今后倚倚,这方启唇。
两鹤将有尾缓缓送至敛光居,又将其谨慎翼翼扶到榻上。拜别前,一只用喙衔住衾角,替有尾盖了,这才双双飞走。
“不好!”有尾猛抬眼,见弄家姐妹跟苍文全数停了行动,赤武一人于一旁扶柱喘气。而大殿正中坐位端坐一人,面庞还是沉寂,气势却甚骇人。
“师父,”苍文慌道:“有尾之罪,当受重罚。但您常言,妖亦生灵,可感可知。”
弄无悯自行坐在桌旁,悄悄开了食盒,从中取了只翡翠玉碗,另有只木匙,渐渐走到有尾榻边。
弄无悯不再说话,转过身去,负手而立,难见神采。猛地,他回身,同时已将右掌掌心对着有尾。殿中各位皆不敢作声,低头却往有尾处偷瞧。此时有尾似觉突有一力隔空点在本身大椎穴上,后顺着本身脊梁将每根椎骨捏得粉碎。
弄丹回身望一眼有尾,又冲赤武微微点头,几要落下泪来。
“师兄,你们刚为惑术所侵,五人相残。”赤武在一旁,埋头轻道。言罢,他昂首,看看弄丹,柔声道:“你可还好?”
有尾见状,心知弄无悯已令夺魂冰刃自融。
“你伤我跛脚,我毁你容颜,两不相欠。”有尾轻笑。
这两人倒是默契,有尾刚将口中米粥吞下,弄无悯便将新的悄悄送入。两人均不言语,心中却计算为何对方一言不发――弄无悯觉有尾受此屈辱,依她脾气,若非破口痛骂,也要冷嘲热讽;而有尾却想弄无悯这般屈尊,总要说些甚么以显仙家气度,又或喋喋不休诸般事理。两民气中这般想着,却仍然各自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