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,尔是早早来给龙妖存候,见礼道:“义母,尔是有话,可否直言?”她见龙妖不该,接道,“此番前来,皆因寄父所托,以其景况,实难亲至。但他日日念及义母,尔是绕其膝下,多见铁汉柔情。寄父话虽未几,然其悲怆,尔是尽知。”
“鄙人尔是,向义母施礼。”尔是冲龙妖见礼道。
“当年,我已列仙班。本一青蛟,苦修千载,非常不易。”龙妖稍顿,横眉切齿,“后我与卸甲结为琴瑟。你寄父乃为玄蛇,偶然成仙,独爱傍门。天界仙家迁怒,将我贬至此地。彼时我才诞一女,贬落之时,尤类昨日。我记得甚是清楚,那日天降金光百道,我竟如置身鼎镬,瞬丧心神。待我复苏,已落湖边,我那乖女,浑身赤红,待探手上去,早失了气味。”龙妖哽咽,半晌难乎为继;尔是也未几言,就静肃立于一旁。
厥后几日,尔是见龙妖常常早出夜归,知其定是往其他道观看望仇敌下落,不由心忧:长此下去,即便卸甲,亦难保全。与其这般,倒不如由她做个恶人,既可还卸甲当年恩典,又能抵苍文相救之义。思及苍文,尔是淡笑:当真痴傻!却不想想,我们哪有友情,何必冒死相救?
那妾鸟花花瓣自行闭合,呈含苞模样。初时龙妖未感非常,想来这般更加埋没,只是花瓣刚一阖上,尔是便将那金线取出,层层裹缚。
“却不知义母可知仇敌来路?”
“三日以后,我化为龙身入了湖中,原想在湖底为其寻一墓穴,谁知襁褓触水,立时不见。”龙妖抬手,怔怔看着,“初在我手上捧着,后于我口中衔着,怎就转眼不见......”
言至于此,尔是打量面前龙妖,见其动容,面色哀怨。“我亦是思服不断。然我又非不恨了他。之前蒙受天谴之难,后又难逃丧女之痛,怆然涕下,老是独悲。”
“卸甲为吾寄父,义母既知这妾鸟花典故,那尔是定未错认。”
这边青龙携了尔是,飞至念子湖东面山中一处隐蔽洞窟,此洞初觉窄仄,往里走一段,倒空旷起来。奇的是,这洞中竟有一潭,其水至清。
“义母此举,尔是心通。丧女之痛,实难安抚。但不知为何这扈间镇传闻仅得前段,后事从无提及?”
“若她假扮羽士,莫非只为靠近我们?”赤武道。
这边苍文一干人等回了休宅,赤武将大抵颠末禀了休家二老,只说家中怪事皆因虎头金鞋困有一龙,现在那龙离了金鞋,想来也不会再回休家肇事。
“卸甲入愚城我一早便知,当年我仍为仙身,跟他来往时他便叮咛,万不成往愚城寻他。仙妖有别,然我现在早失仙身,为何仍要这般鬼祟?”
“敌友莫辨。”苍文叹口气,“一开端我并未言明,那女冠我总觉熟谙,可我从未见过那人。现在想来,她究竟是不是羽士都需另作计算。”
“给那傻子送个大礼,也算还了情面。”尔是浅浅一笑,倒是娇媚非常。
“现他身在那边?”龙妖感喟,又道,“吾被困多年,他可有寻我?”
只是......”龙妖一顿,“只是那道人虽将我困住,却未施以磨折,那对虎头鞋似是专为我备下;鞋底为金,金可生水,虽不丰富,我便不至干枯。此举起因,我考虑多年,实难参透,如果阻我作歹,干脆施以重手,何必仅作困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