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恰是如此！”弄无悯扬眉轻笑，“此番下山，吾乃替父为恶，更是不成受那茶汤摆布，失却真性。”言罢，弄无悯稍一上前，定定凝睇弄无悲，不语不言。半盏茶后，方再启唇，缓道：“无忧安在？“
“吾铁石心肠，亦有所动；尔慈悲济世，怎不介怀？”一语将落，弄无悯已是笑意盈盈，“论及扯谎，尔不过三岁孩童。”
“兄长可有多日未曾饮茶？”弄无悲见状，眉头稍蹙，杜口密音。
弄无悲面上还是含笑，口唇未开，却已密音道：“兄长月朔返宫，便来此处？”
弄无悲却仍未恼，闻弄无悯轻道：“你我兄弟，岂止哑口之别？”一语即落，闪身一颤，已至弄无悲身侧。
苍文晓其情意，更觉本身蓦地作色，实是不该；然多日寝食难安，愧恼忧怖，郁结于心，如此一番发洩，反倒镇静些许。
弄无悲闻听此言，稍一怔楞，正待启唇，闻弄无悯接道：“然，无忧信我，你却不信！”
“兄长千年尽情，下水行舟。收愚城，屠万妖，骗金丹，戕弟子，党同伐异，欲盖弥彰。现现在，竟欲手刃生父！你我兄弟，究竟何人轻言毁诺？”
苍文闻声，顿首见礼，低声应道：“那日实是出奇。眨眉之际，日坠月升，吾再回身，唯见厌梦，却失无忧。”言罢，苍文眉眼一耷，愁绪相从。
赤武疾步上前，轻拍苍文肩头，半晌，反口道：“师兄莫要如此。毕竟，师父尚未遣弟子下山寻觅，或其另有它途，抑或，无忧并未为厌梦所收。”
“尔若不欲互助，必多万尊枯骨。到时，岂止妖属，凡人仙友，遇之杀之！”
苍文赤武皆是讪讪，躬身再施一礼，疾步出了殿门。
弄无悲低眉，愧道：“无悲不知。”
弄无悯阖目静坐，不动不言。清风拂眉寸，沉水腻檀唇。
“那夜使计不成，这便借厌梦之机，引了无忧至此？”
弄无悯面上一沉，不过一刻，反是笑道：“若其已感厌梦蹊跷，想来必已入了肘去院，得见行尸多少。若非百事缠身，吾早将那后患荡尽。无忧对吾坚信不疑，怎会猜想吾以厌梦摄妖灵？即便厌梦露显端倪，无忧亦不知险，确会妄动，陷于厌梦，倒是不奇。”
“此言，怎解？”
“入吾室，操吾戈。早知本日，吾便当剜目翦耳，岂止拔舌！“
“尔等但是亲见？”
言罢，身子轻颤，摇首已带哭腔。
弄无悯下颌微收，唇角浅抿，顿时启睑。左臂稍抬，翻手摊掌，不过迅指，苍文身侧那一方厌梦便已飞至掌上。
弹指之间，弄无悯身至肥遗江下。此时，相去一丈，悲悯二人，四目交视，唯灰袍白衫之别，余下各种，皆如对镜。
弄无悯闻声，立时勃然。广袖疾扫，金光乍现。不过斯须，弄无悲身子一晃，连退数步，蹙眉抚心，自感丹田灼灼，腥气直抵咽喉。
弄无悲阖了眼目，反是含笑，少待，轻咬下唇，抬眉直视弄无悯，道：“兄长当知，妖入厌梦，功法深者，失魂而出，形器尚存；功法弱者，立时泯没，不得转生。“稍顿，接道：”兄长感觉，无忧功法可高？“
弄无悯稍一侧目，见状缓道：“漏言当诛。若非尔......”
“事到现在，尔乃虎伥。”
二人一起回返寓所，原是冷静，然赤武终是抵不过，止步询道：“师兄，师父如此，但是鉴定无忧入了厌梦石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