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忧目不暇接,见黛山霞烟,过幽涧细泉,若非早知,怎能猜想此地竟是万丈深海之下?
无忧一怔,心下这方计算:本来如此。花家本应迎娶娘亲,未料娘亲离了部族,孤身修仙,后遇卸甲,成了孽缘。思及此处,无忧稍一抬眉,见花焚俗脸颊微红,不敢同无忧交目。无忧见状,思忖半刻,心下已然透明:姨母莫非成心拉拢吾同花焚俗?细细考虑,倒不知其但是对这花家心胸惭愧,欲母债女偿?
无忧见状,又再打眼扫其摆布,左一名流高马大,看着实在壮硕,身被杏黄披风,内里则是水色长袍,面色沉毅;右边来人乃是一袭竹青长袍,冠上佩玉。见三情面状,无忧心下暗道:明组邑财帛到处,诸人皆不怜惜,大家绾金坠玉,倒也难辨身份。
珊奴讪讪,鼓腮半晌,方道:“那要如何?”
无忧闻声,稍一回身,侧目便见三人宽袍飘零,缓缓而至。
闻无忧感慨,隋兰骨同珊奴相视一笑,轻道:“吾等常于此地,放马打草,既是谋生,亦是消遣。”
花焚俗闻听,朗声笑道:“血脉本源,自当靠近。”
无忧终是于明组邑部安设下来。
无忧闻声,不由接道:“如此说来,身负浴月之法,到处可得海底桃源,水下洞天?”
“想来玉娘娘已然奉告,浴月之举,唯尔一脉可行?”
五人酬酢半晌,这便结伴随行。
无忧见状,瞠目难言:面前一片青绿,连绵岂止百里;风过草低,五星一气,见之则胸阔神轻,诸愁皆忘。
二人一前一后,纵马奔驰。
花焚俗见状,缓缓摇首,独自笑道:“此地煦暖,却无日踪。”
“恰是,恰是。”花焚俗一笑,见火线季隋三人渐行渐远,这便稍一倾身,单臂前伸,柔声道:“无忧,请。”
“燕乐,再快些!”无忧挥鞭,独自喝道,然转眼之间,却已收了马鞭,身子稍抬,速率渐缓。
季绍鳞孤身跟在厥后,留了无忧同花焚俗二人并行最后。
无忧含笑点头,直往前去。
季绍鳞似有所查,扫一眼无忧,踱出两步,缓道:“明组邑地点,四时如春,草绿花繁,零陵香漫,当得起一声瑶池。”
“海底竟有如此广原!”
“此人现在那边?”
无忧心下不由大喜,念着自归明组邑,便为血缘之事所扰,现下似是大敌得退,心脉通彻,长纾口气,已是暗作策画;然端倪未清,脑中回旋咸池一名,久久不去,念及当日同弄无悯共往西极,战日君,得阆火觯,再观当下,面上旋即黯然,喜悲不过一线。
无忧心下稍慰,然思及血脉正统,念及冯怒之障,隐忧不时。
无忧立时正身直面,见三子皆锦衣束发,正中一名,霜色外袍,金丝莲纹,碧玉发冠,坠湖蓝丝绦玉佩;面无俗尘,唇角虽是含笑,倒是一派高山宜雪,气度不凡。
季绍鳞点头,缓取下披风,执于掌中,应道:“无忧女人无需多礼。吾等族人,亲如一家,小辈常日多以亲眷之称呼待。季隋花三家尤是靠近,吾三人同珊奴自小玩在一处,见女人也大不了珊奴几岁,不如亦以兄妹相称。”
未过几日,玉唾便命珊奴引无忧四下瞧瞧,还特地叮嘱令其唤上一二长辈同往。这日,早膳将毕,无忧便为珊奴扯着,一起往城外去。待至,无忧见四下莽然,野旷天低,不由失神一怔,实在忘了现正置身海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