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每入夜。
“这般模样,方为真赏!”无忧呆望,沉声缓道:“若彻夜满月,想来明晚赏之更佳。”
无忧见状,心下一动,独自向前,抬头凝睇花焚俗半刻,陡地抬臂,两手触其唇边,使力轻支,便见其唇角再抬。
言罢,收了两手,又施一揖,以掌心熨拂桃腮,和羞娇走。
无忧一愣,心下暗道:这月轮怎似为人拖曳而去?思及此处,无忧仓猝起家,出了树萱亭,抬头抱臂。
“明日不知花哥哥可有安排?”
弄无悯唇角浅抿,低垂端倪,负手便往院内,踱了几步,陡地肃立,侧目见天涯圆月,影影绰绰。弄无悯稍一失神,目睫订交,思及之前,尝与无忧把臂弄月,现在一月一影,心下竟觉凄然。弄无悯稍一阖目,长叹口气,眨眉工夫,左臂一抬,施个近月诀,便将那圆月引至面前。
这边花焚俗独坐灯前,思及无忧各种,心下波澜,念着明日得机再见,更是畅然。右腕微侧,饱蘸笔墨,长抒口气,挥毫立作一月下美人图:美人颦笑,皆是风情;九天凉月,急遣热恼。
花焚俗稍一怔楞,垂眉不减笑意,稍待,轻道:“明日辰时,吾往玉娘娘侧殿候着。”
言罢,无忧抬头,果见银盘沉沉,直压亭角。腹内桂树宝蟾、月兔玉杵,无一不清。无忧惊诧,呆望多时,陡见月碎万片,清辉漫天。
此时,知日宫敛光居。
“方才听花哥哥提及,无忧欲往冯怒之障,一来见地其隔海之神情,二来亦欲以秘闻遨游海内,享不系之乐。”
万里之隔,一边是银汉迢迢,哀然心瘁;一边是素月皎皎,槁如死灰。爱恨烦愁,蝎蹈空花;动心丧魄,何人当疚?
那纸上月华,似水可流,浮于水面,随波跌宕。晚风轻至,却似执剪断金,化水波万点,起伏不住。
无忧单手持盏,念着凉原上诸人提及圆月之景,这便起家排闼,直往屋外而去。出了房门,依凭影象,往侧殿东行不过半刻,便见一亭,无忧缓缓入了亭内,将茶盏轻置桌上,四顾无人,环柱而坐,不由轻声喃喃:“犹记此亭匾书‘树萱’,树萱忘忧,欲展愁眉,重在一‘忘’字。”
“唯凭风向,可猜弦望。”花焚俗拱手回礼,见无忧反身欲去,不由朗声道:“见当下情状,想来彻夜必得满月。”
树萱亭内。
弄无悯还是阖目,陡地合掌,直将那火蛇掐作数段;起家挥袖,便闻忽地一声,阁房外堂,诸件物什顿时起火,不过眨眉,尽化灰烬。
无忧闻听,轻哼一声,几不成辨,后便稍叹,回身堆笑,轻道:“君当佩韦。”
弄无悯同无忧俱是呆立,一刻以后,弄无悯稍一侧目,轻启唇瓣,沉声笑道:“敛光居上虽无所获,吾竟忘了应往杯水殿探看一二。”话音即落,立时甩袖,单足点地,飞身便已不见。
“无忧但是有事?”
此时,无忧稍一抬臂,抚上后脖颈,悄悄捶捏,正自阖目摇首,不过迅指,再启睑时,见月华已复,月轮近身。无忧一怔,不由后退两步,随即停下,反是含笑盈盈:“本欲弄月,现下倒是心惊,扫了兴趣。”言罢,已是反身,往寝殿而去。
无忧两手交握,陡感头顶似是一颤,见那月轮渐远,身上笼纱如为骤风吹翻,不知其踪。
无忧展转,实难入眠,这便起家,缓取了手畔茶器,金槌碎茶,细细碾磨。漏夜寂寂,唯闻窸窸磨茶之音。无忧黯然,待散茶细如末,这方停了部下行动,阖目半晌,闻沸水汩汩,启睑便将茶末散入茶釜,再待一刻,浅斟半盏,氤氲蒙目,热茗入腹,顿时化了暖泪,夺眶即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