弄无悯闻声,缓将那茶盏搁了,轻道:“之前叮咛愚城后辈往不姜山,可有所获?”
一语未尽,赫连泰一怔,横眉瞋目,却道:“弄老宫主沉寂千载,怎就得遇放怀,暗施狠手?”
“无悯此来,恰是为此。高堂逢变,无悯低沉以后,念及顾家长辈,便欲前去一探,孰料至时,散酒障尽化荒凉......”
赫连泰未应,反是抬声,召了不姜山弟子入堂,疾道:“倾尽隐士,分往四周,寻少主及姑爷下落!”
下人回声承命,躬身退出堂外。
弄无悯起家,左掌微抬,眨眉之间,一侧房内金乌丹应力而出,直往弄无悯掌心。
弄无悯披发舒袖,直往密室,待入,见堂内玉榻,仰卧一人,雪衣仍旧,描述活泼,不是弄无悲,又是何人?
“愚城后辈尚在不姜山道?”
青丘不解,疾道:“弄宫主但是恼了?”
青丘立时解意,朝身边桥玄英一个眼风,令其往灶房再取了那金铜煎水壶来。
“家君传闻,空穴来风。”弄无悯深纳口气,接道:“金乌妖丹,暗度魔气;家君不耐,堕仙成魔。“言罢,弄无悯下颌微收,定定瞧着赫连泰,见其面上惊诧倒是袒护得宜,探手而上,捋须沉吟。
“知日弄氏,后继有人。吾之二子,象天法地,可堪大任!”
弄无悯垂目,拱立之身未有稍动。半晌,赫连泰见状有疑,身子前探,轻道:“但是有事?但是养默宫之事?”
“无悯得志,难过量日。“弄无悯睫上挂珠,似欲哭泣,隔了半刻,稍见平复,方阖目接道:”失而复得之喜,终化父子反目之仇,千岁静候,不过尘垢。“
“无悯孙儿,好久将来吾不姜山。”赫连泰银须一抖,朗声笑道。
青丘闻言,面上一紧,支吾道:“倒是......倒是好久未曾再见。”
弄无悯独自摇眉,轻握弄无悲一腕:”无悲神陷射鬼术,吾便少一解意人。“
不姜山,龟镜堂。
弄无悯转腕细观,金光灼目,仿佛乾坤。
“弄宫主此番前来,可有调派?”
弄无悯抬眉定睛,少倾,自袖中取出一物,单手一推,便至青丘目前。
青丘不由轻抚脸颊,羞道:“青丘再谢弄宫主大德。”
待至正堂,见弄无悯寂然端坐,青丘见状,身子似是一寒,颊上反是一热,低顺眉眼,躬身施揖。
赫连泰这方转眉,沉默打量弄无悯半刻,慰道:“无悯孙儿莫要如此。当下最重,需得顾氏一家踪迹,待其现身,必可水落石出。吾这便解缆,亲往散酒障探查,浊目虽花,却也难漏半分蛛丝虫迹!”
弄无悯长叹,缓将弄无悲广袖一拉,再将面庞轻往其上,摩挲半晌,方道:“世上之事,多有悔之不及,然事到现在,追悔何益?现下细思,除却肩山,吾竟再无它处可去。”
“坐!取座说话!”
弄无悯缓缓起家,行至青丘身侧,目未斜视,负手缓道:“那泣珠于吾宫中尚余了几颗,他日亲来取回。“一言初落,踱步而外,出门恰见桥玄英携了那煎水金壶返归,弄无悯垂眉一笑,见桥玄英面上五色瓜代,不由轻道:”吾几健忘,玄英曾于愚城救得无忧一命。待无忧再返愚城,想其必当厚酬。“言罢,振衣放脚,直往不姜山。
青丘发笑,脚底渐凉,抬眉瞧瞧弄无悯,见其啜尽一盏,眼风一扫,表示青丘取座。青丘含笑呼应,立时就坐,待得半刻,方由桥玄英服侍着履,束发猎缨,满面谦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