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谙的声音里带着颤意, 连身子都在模糊打着颤, 同当日见到谭孝同业去千曲时一样。
李彻果然没有抬眸，只是一手握着书卷，一手端起她刚刚才递上的茶盏，轻抿一口，目光盯在书册的笔墨上，没有特地移目看她。
让她换茶，是让她换身衣裳再来奉茶。
她想的没错。
亦如同眼下……
李彻是一面看书，一面饮茶。
白茶，是说她穿得艳俗了。
大监是见陛下对六蜜斯成心，建安侯府的老夫人又将人送来，大监只是顺水推舟，谁想到陛下置这么大的气。
大监惯来是人精。
楚洛则是在当真看书，凡是看到早前李彻说的要标记的处所，就握笔讲明和标记起来，一丝不苟的模样，在桌面青灯的映照下，显得特别专注都雅。
不知为何，他一语戳穿，又轻调子侃的语气和模样，楚洛心中并不生厌。
“你不长眼睛吗？”李彻恼意。
暖亭的石桌上，置了一盏青灯。
楚洛身上颤得更短长，缓缓抬眸，眼睛比先前见过期红肿更甚, 眸间强忍着氤氲, 鼻尖微红, 不敢不看他, 又不敢一向看他的模样, 贰心疼到骨子里。
比起对建安侯府老夫人恼意, 他更在乎的, 是当下的楚洛。
等楚洛折回，重新将茶盏放在李彻跟前。
她穿彤色的衣裳是都雅, 云鬓微挽，暴露精美的修颈和锁骨……李彻又不傻，如何猜不到建安侯府企图？
跟着茶盏放下，口中幽幽道起，“朕晓得你要对付老夫人，朕也不想她再塞人来苑中闹腾，你姑息坐一会儿？”
做轻尘的时候，他大多时候都在马场的马厩中，每次听到她脚步声，似是都成了他每日最大的盼头。不管是心中盼着想见她，还是盼着能逃归去的但愿，二者，实在都重合在一处。
楚洛循声看去，果然见李彻在兰花苑中的暖亭里坐着。
反而，感觉天子的夷易，亦如早前在马场，叮咛她用冰敷眼眶，勿坐在地上冰冷……
文帝既然早前没有难堪她，那现在也不会。
她笑起来很都雅，他一向都感觉。
果然，李彻应是仍气不打一处来，顺手又砸了几本折子，恼意道，“当真是被人欺负成这个模样，当东西送来送去了！”
大监吓得跪下，“陛下息怒！”
再想起那日陛下梦魇，唤了大半宿六蜜斯的名字，另有那句要六蜜斯嫁他的话，陛下早前何曾透露过这类心机……大监终究想明白这此中的分歧，建安侯府老夫人这回怕是戳到了陛下的逆鳞上。
她看似中规中矩，行事低调，实际上公开里的鬼主张必然很多。
“昂首。”李彻好似淡声。
……
苑中通透，又有内侍官和禁军侍从在周遭值守，楚洛心中微微舒了口气。
“坐吧。”李彻放下茶盏。
=== 第025章 心动 ===
这似是他返来以后，第一次见到她笑。
让她再来奉茶，是怕她归去，再被老夫报酬难。
目光流转间，李彻靠近了些，他是想亲她的，临到近处，却温声道，“归去吧，朕也乏了。”
她低头端着茶盏, 临到案几前跪下, 纤手端起茶盏举过甚顶，没有置于他身前的案几上, 轻声道, “陛下饮茶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