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宣松了口大气,寂然卧倒。这才感到双臂酥麻,浑身无一处不痛,竟连“龙牙刀”也有些捏握不住了。
那雄虎见许宣盯着它的伤疤,仿佛勃然大怒,龇着牙,喉中低吼,渐渐地朝他靠近,碧睛凶光毕射。别的那只雌虎则缓缓地踱步绕开,看似懒洋洋地浑不在乎,却蓄势待发,随时都能够扑将上来。
上空又传来锋利的怪啼,那只乌黑威武的鹰隼展翅急冲而下,闪电似的掠过许宣的头顶,飞向火线连缀的雪山。
当下抓起皋比,紧紧地裹在身上,大喝着冲天飞起,跃入狼群。右手紧握龙牙刀,气浪纵横怒舞;左手时而拍击雪地,反撞腾空闪避,时而奋力格挡,摆布开弓。
母虎收回凄厉狂怒的吼怒,四爪乱舞。
他又惊又奇,抓起一捧雪,擦拭洁净。玉笛小巧小巧,莹绿通透,握在手中,抖擞着深浅变幻的温润碧光。他越看越喜,横在唇边,呜呜吹了几声,更是表情大畅,爱不释手。
当下握刀在巨虎的脖子上划了个口儿,俯身大口大口地吞饮起来。有了方才咬住雌虎脖子的经历,这腥热的鲜血灌入喉中,也没那般架空、惊骇了。
他右臂酥麻,浑身更是疼得想要炸裂普通,泪水交涌,不等吸气,耳畔吼怒连震,雌虎也已狂飙般扑至。
俄然又想起王允真送他的那支玉犀笛,颠末连番激斗,也不知掉到了那里?笛在人在,笛亡人亡。想到送他笛子的人已经香消玉殒,心中又不免一阵难过,笛声也随之低徊哀婉起来。
母虎痛吼着挥爪乱舞,扫在他的右颊上。
许宣修行了几个月,所会的招式固然寥寥无几,但真气雄浑,特别贯穿了“天人交感”之道,体内炁流应激之快,乃至比他本身的意念更加迅疾。左掌不自发地往雪地上一拍,翻身急滚,右掌气浪鼓励,猛击在那孽畜的肚腹上。
幸亏许宣吞了十几口虎血后,炁流已大为活络,忍痛双掌击地,大喝着翻身冲天飞起,刚巧从劈面扑来的雄虎头顶超出,眼疾手快,右掌“嘭”地一声,撞在它的天灵盖上。
雌虎似是发觉到甚么,耳廓动摇,警戒地环顾四周,踌躇了半晌,又龇牙朝许宣凶暴地吼怒了几声,缓慢地超出浮冰跌宕的大河,朝劈面的山林奔去。
许宣心中突突狂跳,暗想:“许宣啊许宣,你连青龙也斗过了,还怕这戋戋两只老虎么?”屏住呼吸,双掌抵住雪地,只待那两大虫一靠近,立时奋力冲起,搏命相搏。
左边那只雄虎体型更大,威风凛冽,额头上有一道刀疤,皮肉翻绽,“王”字倒似成了“亚”字,看来更加狰狞。许宣一怔,不知是谁如此英勇有力,竟差点儿将这巨虎脑袋劈作两半?转念又想,这孽畜捱了如此一刀,竟然还能幸存,可见其凶悍。
雪越下越大,北风砭骨。雄虎身上已固结了一滩殷红的血冰。俄然想起父亲所说,在塞外荒寒瘠薄之地,要想活下去,就只要尽能够地操纵每一个能够充饥、御寒的机遇。
他不敢松口,奋尽尽力摁住它的头颈,死死咬住,腥热的鲜血汩汩涌入喉中,浑身大暖,精力不由一振。母虎挣扎得极其狠恶,狂吼着反旋翻身,竟将他甩得飞出几丈开外。
心下却不免奇特,此玉笛由上好的翡翠雕凿而成,且非论这神乎其技的刀功,单只这块玉料,便值万金,就算是临安富豪之家,也可贵一见。又怎会呈现在这塞外荒寒之地?怎会被白虎吞入肚中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