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嘭”地一声巨响，巨虎吃痛狂吼，竟被他打得腾空飞起两丈来高。
暮色沉沉，雪花乱舞，远处的山林已经模恍惚糊地看不清了，却见茫茫雪地里闪现出数百点幽绿的鬼火，就像是萤火虫忽近忽隐，若隐若现。
他不敢松口，奋尽尽力摁住它的头颈，死死咬住，腥热的鲜血汩汩涌入喉中，浑身大暖，精力不由一振。母虎挣扎得极其狠恶，狂吼着反旋翻身，竟将他甩得飞出几丈开外。
母虎痛吼着挥爪乱舞，扫在他的右颊上。
许宣松了口大气，寂然卧倒。这才感到双臂酥麻，浑身无一处不痛，竟连“龙牙刀”也有些捏握不住了。
左边那只雄虎体型更大，威风凛冽，额头上有一道刀疤，皮肉翻绽，“王”字倒似成了“亚”字，看来更加狰狞。许宣一怔，不知是谁如此英勇有力，竟差点儿将这巨虎脑袋劈作两半？转念又想，这孽畜捱了如此一刀，竟然还能幸存，可见其凶悍。
他又惊又奇，抓起一捧雪，擦拭洁净。玉笛小巧小巧，莹绿通透，握在手中，抖擞着深浅变幻的温润碧光。他越看越喜，横在唇边，呜呜吹了几声，更是表情大畅，爱不释手。
母虎被他气势所夺，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，惊怒狂吼，乌黑的脖颈、肚腹上尽是斑斑血点。
当下抓起皋比，紧紧地裹在身上，大喝着冲天飞起，跃入狼群。右手紧握龙牙刀，气浪纵横怒舞；左手时而拍击雪地，反撞腾空闪避，时而奋力格挡，摆布开弓。
许宣心中突突狂跳，暗想：“许宣啊许宣，你连青龙也斗过了，还怕这戋戋两只老虎么？”屏住呼吸，双掌抵住雪地，只待那两大虫一靠近，立时奋力冲起，搏命相搏。
这一下势如雷霆，那孽畜头骨回声碎裂，脑浆横飞，悲吼侧重重砸落在地。许宣则借势翻滚落地，拔出“龙牙刀”，又往它胸腹间猛戳了几刀，温热的鲜血喷得满头满脸。
雪越下越大，北风砭骨。雄虎身上已固结了一滩殷红的血冰。俄然想起父亲所说，在塞外荒寒瘠薄之地，要想活下去，就只要尽能够地操纵每一个能够充饥、御寒的机遇。
饥饿的狼群必是从风中嗅到了虎尸披收回的血腥味，悄无声气地从四周八方赶来，朝他逼近。难怪那只受伤的雌虎不敢久留，悻悻逃离。
许府有很多张皋比，此中一张便是至为珍罕的辽东白虎，他小时最喜好坐在那张皋比椅上，兴趣勃勃地听父亲和真姨娘讲塞外的风土、故事，特别爱听他们在辽东山林中遇见的各种猛兽。
许宣惊魂甫定，喘着气，舔了舔手上的血，笑道：“母老虎，对不住，让你做孀妇了。”
上空又传来锋利的怪啼，那只乌黑威武的鹰隼展翅急冲而下，闪电似的掠过许宣的头顶，飞向火线连缀的雪山。
俄然又想起王允真送他的那支玉犀笛，颠末连番激斗，也不知掉到了那里？笛在人在，笛亡人亡。想到送他笛子的人已经香消玉殒，心中又不免一阵难过，笛声也随之低徊哀婉起来。
远处俄然传来一声凄厉阴沉的长嚎，盖过了笛声。贰心中一凛，收起笛子，紧握刀柄。
雄虎肚上被他捅了很多刀，血肉恍惚，毛皮方一剥下，血淋淋的内脏顿时从伤口里掉了出来，腥臭扑鼻。他不肯弄脏白皋比，正想将其脏腑塞回肚膛，忽见碧光明灭，那团血肉里竟夹着一支玉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