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东青烦躁地在他肩膀上跳动着,尖声哀号。完颜乌禄面色一变,失声道:“吉塔!是吉塔火山发作了……”
许宣心中一动,此人看似字字公允,句句为“都元帅”着想,实则绵里藏针,借鞑子天子之名,迫得完颜兀术不敢轻举妄动。此人姓萧,又被称为国师,想必就是大金国师萧抱珍了,固然看起来老奸大奸,摸不清秘闻,但“仇敌的仇敌,就是朋友”,起码在对于兀术老贼这一节上,能够结为联盟。
动机飞转,口中却哈哈大笑道:“兀术老贼,这回看清楚了么?各位,这老贼欺君犯上,谋刺太子,试问该当何罪?你们是想和他一起执迷不悟,杀我灭口呢,还是拨乱归正,将这巨奸擒下,押回上京请我父皇定罪?”
贰内心突突狂跳,从小到大,未曾听父亲与真姨娘说过这两处胎记,若不是本日金兀术一箭震裂他的裘衣,只怕永久也不会瞧见。若只要一处,尚可说是偶合,但两个极其类似的胎记同存一身……天下又岂有这等巧的事情!
在他左肩胛下方,鲜明有块青黑的胎记,固然有些恍惚,却模糊能看出是个马蹄形;右腰上方也有个曲折的红印,只是因为小时浸泡药汤,背部被朱砂等药物长年累月的渗入,留下了很多殷红血点,和这块红印连在一起,分不清本来是何形状。
转念又想,这鞑子王爷将金太祖之训记得这么牢,谦恭哑忍,节约自勉,胸中必怀弘愿,对奢糜放肆、擅权专断的金兀术只怕也无甚好感,恰好能够将他灌醉了,多撬出些金廷的黑幕来,将来到上京后,也不至于甚么都不懂。
数百个舱窗全都镶嵌着大食入口的双层玻璃,单只这一项,就不知要破钞几万两白银。更出奇的是,舷窗下的气孔一向吹出阵阵热风,窗玻璃上竟没有半点雾气,透明如冰。
许宣酒量虽佳,连喝了六七碗后,也醺醺然如飘云端,拍着炕桌,大声唱起那些女真猎人教的歌来。这些歌明显是女真人祖辈传播的民谣,完颜乌禄满脸通红,亦有了六七分醉意,忍不住一起合声高唱。
王重阳略一游移,道:“许兄,等等我。”也跟着他一起跃到了船上。
话音未落,天海处俄然一亮,又一亮,而后喷涌出姹紫嫣红的层层霞光,雷声滚滚,震得波澜剧震。
许宣坐在艏舱的顶层大房里,视野无遮,火线是一碧万顷的天空与广宽无垠的冰洋,绚丽非常。
许宣暗觉有气:“狗鞑子既然这般满足,就在辽东深山里吃你的稗子拌肉饭好了,还来占我中原做甚?”
只见暮色昏沉,朝霞如火,北边传来阵阵“呀呀”的叫声,鸟群如乌云滚滚,错愕乱舞,缓慢逼近。在它们下方,则是数以千计的鲸鱼,有如一座座挪动的岛屿,朝着他们推波劈浪地游来。除此以外,也不知有多少不着名的鱼群、海**杂其间,闪烁着万千点银光,不顾统统地朝南迁徙。
就在这时,海东青俄然翎毛炸竖,朝东厉声尖啼。
却听那萧国师淡淡道:“这位公子,此事干系严峻,恕我们不敢听一面之词。你自称‘济安太子’,又说曾遭都元帅暗害。都元帅忠烈孝义,天下共知,窃觉得绝做不出这等犯上反叛的大逆之举。而中间腰上的胎记是否刀形,尚看不清楚,也难以鉴定是否太子。要想验明真假,总得有些更让人佩服的证据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