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听他道：“我父亲是姑苏的豪绅，呆板刻毒，待我极其严苛，稍有不顺服，便是棍棒惩罚。有一次，听了我的哭诉，不但不安抚，反倒勃然大怒，以为我怯懦妄图，成不了大器，将我暴打了一顿，丢进充满铜镜的房间，锁死门窗，不准任何人放我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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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宣“啊”地一声，又惊又怒，敢情这厮竟是个疯子，并且从小就疯了。
敖知名重脱樊笼，明显表情大佳，又将面具敷回脸上，扮了个鬼脸，笑道：“小娃儿，我瞧你这模样，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。罢了，罢了，既然你要做我的替死鬼，总不能让你死得糊里胡涂。归正我也憋了几十年啦，趁着眼下另有空暇，干脆就原本来本地说与你听吧。”
“我悄悄地抚摩它的额头，抚摩它的下巴，抚摩它的耳朵和脖子，等它闭上眼睛打呼噜时，猛地拽住它的尾巴，用尽满身力量，狠狠地砸在地上”
“那天早晨正值仲春十五，玉轮又圆又大，风声锋利地凄号着，刮得窗子、门板嘎嘎作响。烛火明灭摇摆，屋内到处都是镜子，四周八方仿佛有无数个奸笑的‘我’、无数双诡异凶戾的眼睛。我惊骇到了顶点，却怕再遭父亲的惩罚，不敢哭喊，只能紧闭双眼，蜷在地上瑟瑟颤栗。
“我脑袋里‘嗡’地一响，俄然全记起来了。那轮月盘就像一面明晃晃的镜子，将另一个我照得无所遁形。我中了邪似的盯着那只黑猫，心嗵嗵狂跳着，面红耳热，冲动到手脚颤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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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抱着那团毛茸茸的、温热柔嫩的骨肉，我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了。它悄悄地叫着，舔着我的额头与鼻尖，仿佛在安抚我。我精疲力尽，就这么搂着它，不知不觉地缩在屋角睡着了。
镜面霓光乱舞，与那光球、莹虫交相辉映，敖知名的脸也仿佛随之诡谲万变，似笑非笑地舔了舔嘴唇，哑声续道：“我看着它在地上抽搐，说不出的镇静，又抓起它的尾巴，在地上狠狠地砸了几下，鲜血四周飞溅，它终究不动了。我歪着头，看着它血肉恍惚的身材，看着我双手和衣服上的鲜血，鬼使神差地将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，腥热的血顿时火苗似的窜烧满身。
“它趁机狂叫一声，狠狠地在我手背上抓了几道血痕，跳上了横梁，浑身的毛如尖针般炸开来了，尾巴高高竖起，颤抖着朝我呜呜吼怒。月光又从云层后出来了，透过窗洞，斑斑点点地照在我鲜血淋漓的手背上，我的肝火顿时又涌了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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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宣一凛，只觉此中很有禅意。
“当时万籁俱寂，只要呼呼的风声，另有来自我脑海深处的尖叫，如同来自天国。迷含混糊中，俄然闻声那只猫的惨嚎，我猛地一抖，展开眼，才发明本身的双手已死死地箍住了它的脖子。看着它睁圆眼睛，狂乱挣扎，血液刹时冲上了头顶，浑身颤栗，分不清是惊骇、冲动还是狂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