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叔真不愧是带兵的,那枪口说转就转,立即对着林夫人一笑,道,“大嫂真是贤惠漂亮啊。”
……赵世番和林夫人各自噎了一口,一个字都没说出来。
待见了面,她三叔公然漂亮高大,虽长年在外驰驱,肤色不是那么白净,可也无碍形象,反而更有一种健朗之气。
雁卿却不认得谢景言――她记事时,谢景言一家就已分开长安了。
可惜他放过人,人却不放过他。林夫人就道,“在外六七年,有赶上中意的女人没?”
他随晋国公交战有功,虽尚未论功行赏,但听天子的口风,是成心将他拔擢入卫府的――有道是“垂发服戎,功成皓首”,武将建功立业当然风景,却比文官晋升更加艰巨。那都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。若赵文渊真能在二十六岁上入卫府为将,也可谓少年得志。
三叔就欢乐得要去抱宝哥儿,道,“大嫂新得了麟儿,如何也不在信里和我说一声?”
这世上存此动机的母亲女儿却多,只是不便宣之于口罢了。是以燕国公府上春分演武,便比方古时上巳节普通,成了长安的一大盛事。巧的是连时候也是附近的。
可若要看的是出身王谢出息似锦的未婚威武少年呢?
林夫人想的,赵文渊一揣摩也就想到了。
赵文渊立即就道,“不消保养返来,我还是一个揍他们一群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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――赵文渊比鹏哥儿大十岁,已二十六了。十九岁那年本来正在说亲,谁成想他俄然就跟着晋国公跑出去兵戈了。本来说的差未几的婚事也搁了,还惹怒了人家,得了句“不靠谱”的考语。
成果就让太夫人给笑话了,“两只猴儿!偏就你们俩投缘。”
林夫人立即截住话头,道,“现在他养在我跟前。”
林夫人:真是……真是孺子不成教也!你非要弄就把谢二给我弄来啊!
三叔手上就顿了顿,也不去抱孩子了。只半笑半嘲的望着赵世番,道,“婢产子生的?”
两小我正晨练纵马骑射,赵文渊一听林夫人手上还真有人选,黑眼睛立即蹭的就亮起来。手上弓箭一丢,就驱顿时前奉迎道,“嫂子您说。让我加甚么我就加甚么!”
林夫人令赵文渊来主持家中的演武,恰是有这方面的考量。
荆州之行被林夫人打消,免不了要绝望。不过随即就见了三叔,又能来演武场跑马,雁卿还是很快就打起精力来。
不过这回他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,月娘无可抉剔的行了礼,却没叫三叔,雁卿就拉了拉她的衣袖,道,“这是三叔。”
也只肯跟林夫人道,“卖了算甚么,直接杖毙了肃除后患,一了百了。”
林夫人也肯和他解释,“自有了亲后代后,杀人便不那么能下的去手了。且总归要养大月娘和青雀――好好的养恩,何需求生添一份杀仇?”
反而是对林夫人,除了那日一个没忍住喷了一句,其他时候都是又敬又畏――也是题中应有,林夫人嫁过来时他才八岁,他的技艺、学问根基都是林夫人亲身带出来的。名义上是嫂子,本色上就是长姊兼半师。
得说雁卿行万里路的志向,实在就是让她三叔给勾起来的。
是以雁卿不但一向记取他,内心还非常靠近他――在她的认识中,她三叔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,就像是另一双眼睛。他长年行走在外,将雁卿看不到的风景说给她听。他就代表着高山远水,长风骚云,称心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