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夫人也是又活力,又难过,只道,“你翅膀硬了,我也管不了你了。雁丫头还躺在屋里,你自个儿看着办吧。”
柳姨娘被他吓得一抖,忙拿帕子擦眼泪讳饰,“我是个当娘啊――阿宝那样,我那里能顾得上大女人?”她却又不敢把话说满了,就又道,“但是崔嬷嬷和夫人都觉着是我,我又不敢非常肯定了。当时我脑筋都空缺了,帮衬着阿宝去了,许是不留意碰了一下?但我真的不记得了啊!”
太夫人便重重的叹了口气,道:“孽障,孽障啊!”
鸿花圃近水临山,比旁处阴湿些,草木也更富强。夜色反而先自草木山丘间浸上。天气尚还浅灰时,地上便已染墨般黑沉了。
林夫人听闻声音,忙上前去,那老妇人便面带不忍的揭起衣服令林夫人一瞧――只见把稳口一记紫红的印子,清楚是被人下狠力推的。林夫人又疼又恨,听柳姨娘还在辩白,“未曾掼她”,脑中只一片赤色。她真想上前亲身将柳姨娘肋骨根根踩碎了,看她还信口胡说。可抬眼瞥见月娘发髻狼藉的奔出来,跪在柳姨娘身边,满脸是泪的又怕又不敢言的护着她。眉眼间清楚有些雁卿的模样,便不能狠绝。
就有老妇人悄悄揭起雁卿的衣服瞧了瞧,不由“啊”的呼出声来。
赵世番就停了脚步回过甚去,那双眼睛冷渗渗的望着她,“雁卿如何了?”
只是内心不好受也是真的。
他久不发问,外间小厮便解释,“说是因柳姨娘不留意,让小郎君伤着了……”
赵世番手上才顿了一顿,那双非常夺目的凤眼峻厉的望向柳姨娘,不说话了。
月娘忙道:“是,阿姊还带我蹴秋千……”
她逞凶时被肝火冲昏了头,见雁卿倒在门闩上便不起来了,还又恨又嘲的觉着雁卿装模作样,用心谗谄她。虽如此,崔嬷嬷二话不说便抱着雁卿跑出去,她也怕了――她再受宠也不过是个主子,伤了雁卿难道自找苦吃?
她天然也晓得,柳姨娘本日最大的罪恶在那里。
“倒没瞧见――老爷也晓得,私家事夫人从不拿到公中说。这么些年了,除了那回老太太跌了一跤,夫人何时往署里找过老爷?”
赵世番蹭的站起来,焦心的问道,“宝哥儿呢?”
政局庞大,贰苦衷也很多有。正思考着,忽听外间有人禀道:“老爷要不要先去看看柳姨娘?”
崔嬷嬷抱着雁卿自屋里出来,就见林夫人带着一行丫环婆子浩浩大荡进了院子。
都是当母亲的,宝哥儿是柳姨娘的命,雁卿何尝不是林夫人的命。难不成雁卿的命反比宝哥儿的命贱些?
赵世番对这些人的来意心知肚明。他口风却严,任人各式探听,能躲的时候便躲着,躲不畴昔便装傻说些无关紧急的小事乱来着。一应同侪的邀约悉数回绝。每日定时点卯下值,毫不在外多逗留半晌。
喜梅就劝,“这都打肿了,让被子一压您岂不是更疼?”
“只听柳管事含糊不明的说了两句,倒没明白是如何伤着的。听着仿佛是有些隐情的。”
林夫人才压稳了声音,问崔嬷嬷,“如何回事?”
林夫人退了一步,扶住身后小丫环的手,才勉强撑住了。
赵世番听了,待要顾恤她,却又感觉她好笑。待要笑她,又显得不刻薄。便打起帘子进屋去,清了清嗓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