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姨娘因独居小院,便未曾见过林夫人的令行制止。还想着她父母分缘尚好,本身也有燕国公宠嬖,当不会真有人敢来打她。谁知林夫人一发话,便有人敏捷的将她按在地上。取了板子来,分毫不省的打了下来。
林夫人也不说打多少,叮咛完了,回身就走。
说完一把将林夫人按在怀里,道:“你别哭……雁丫头福大命大,不会有事的。”
柳姨娘忙道:“老爷去看甚么呀,都说宝哥儿已经不要紧了。要紧的是大女人。”
李太夫人没推测雁卿这般状况,一行怒,一行急,便有些上不来气。但是到底还是怜悯月娘,不能令她眼瞧着生母被打死,便道:“且留着她的狗命,待大女人醒来再计算!”
她天然也晓得,柳姨娘本日最大的罪恶在那里。
赵世番擦完了手就接茶水喝,任由柳姨娘拽着他的衣袖撒娇,“嗯……不过瞧你这模样,想是不要紧的。”
柳姨娘便吓了一跳――她这些年虽暗里给林夫人添了很多堵,但明着却不敢当着赵世番的面说那母女两个一句不好。她晓得,赵世番内心妻妾的边界还是很清楚的,她就只是个妾罢了,如何能群情主母跟大女人?但现在她内心还是有些不甘的。
赵世番神采发青,已是有些起火。说话声却更加沉寂了,“真不是你?”
赵世番气得颤栗,用力将袖子抽出来,回身便甩手走了。
#
“老太太抱去了。”柳姨娘就又拽住了他的袖子,哭道,“老爷别急,珠子已经吐出来了,就是孩子憋得……”她就仰着脸哀切的望着赵世番,“老爷,我好惊骇,万一憋傻了如何办?”
柳姨娘还待再嚎哭,抬眼瞧见林夫人如有火在烧的清黑瞳子,便立即吓到噤声――林夫人眼睛清楚也湿了,却不似平常女人抽泣的模样。她的悔恨和沉默有如斧钺,仿佛包含着能挥斩金石的力道和杀意。柳姨娘虽没法了解,却也看着心悸。
他久不发问,外间小厮便解释,“说是因柳姨娘不留意,让小郎君伤着了……”
太夫人也是又活力,又难过,只道,“你翅膀硬了,我也管不了你了。雁丫头还躺在屋里,你自个儿看着办吧。”
鸿花圃近水临山,比旁处阴湿些,草木也更富强。夜色反而先自草木山丘间浸上。天气尚还浅灰时,地上便已染墨般黑沉了。
只是内心不好受也是真的。
成果不待她追上,崔嬷嬷已向林夫人告状了。
柳姨娘便道,“老爷不爱闻这苦药味。疼了忍忍也就畴昔了,或者你多点一些白檀,去去药味,还安神镇疼。”
何况雁卿这个被伤着了的,都还一句话都没送到他这里。
月娘忙道:“是,阿姊还带我蹴秋千……”
怀里没了宝哥儿做筏子,柳姨娘公然连嚎哭都不敢大声了――也是被那丫环毫不容情的一巴掌给吓到了。她抱着宝哥儿那丫环尚不害怕,何况此时?
再瞧见门闩上的血迹,方后怕起来。忙追着崔嬷嬷出来,想辩白一二。
她不嚎哭,林夫人还能忍;她一哭,再忍下去就不是林夫人了。便怒道:“给我撕了她的嘴!”
就有老妇人悄悄揭起雁卿的衣服瞧了瞧,不由“啊”的呼出声来。
李太夫人却还不知雁卿的事,才要问,“雁丫头如何了”,就瞧见人抬着雁卿正出门。老太太一扶额头便晃了晃身,崔嬷嬷也已跪下来控告,“是柳姨娘害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