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卿便觉出楼蘩身上一生硬。虽挥手说，“晓得了，下去吧。”但随即就心不在焉起来，牵住了雁卿的手腕，再没有放开。
元彻自乳母怀中接过二皇子，二皇子便哭闹不止。实在令他怜悯不起来。
拐过蓬莱殿，太液池已在望。雁卿不由昂首去看楼蘩，楼蘩却突然就愣住了脚步。
忙要将怀中二皇子过到乳母们手上，但是太子隔在中心，乳母们俱都避之不及，竟无一个敢上前的。
倒也不能说她模样大变，究竟上她薄施粉黛，妆容润色得非常精美。虽比畴昔略饱满了些，但比也不能说是变丑了。
而太子的目光公然也自始至终都追着雁卿，看她跟着楼蘩一步步走近了。
她俄然就有些难受。可阿谁孤单凶恶的骂她蠢的少年，当然霸道又可爱――可他究竟是甚么时候消逝了的？她就悔怨，那日在含凉殿前，她或许应当刚强的拉住元彻，不管如何都不松开手的。
而赵文渊受此热诚，却兜兜转转的又看上了楼蘩的胞妹，只怕也是对她余情未了。天然是不堪差遣了。
楼蘩寂静了半晌，垂眸低笑道，“也是，毕竟是南朝人物，北边晓得他们的也少。倒是我难堪你们了。”便又对崔、李二人道，“虽不中，可贵你们竟对南朝名家也如数家珍，合当嘉勉。”便指她们猜错的两幅，各自犒赏下去。
母女三人上了马车，雁卿负气望着内里，月娘温馨的看书，林夫人思虑着苦衷也不时打量姊妹两个。车厢便只马蹄哒哒伴着车轮辘辘，声响不断。
但太子已起了狐疑，便不成能半途而废。到底还是亲身出马，从熟知内幕之人丁中套问了出来。
天子这一家子，究竟将旁人当作了甚么。
将画送出了，便用心寻了个由头，笑道，“天一阴，殿里就闷闷的。不如去太液池上看看，那边荷花开得恰好。”便命人去陈列桌案、纸笔，邀这一行人前去赏荷、作画。
可雁卿想到楼蘩对三叔的作为，内心便不肯回应她。只道，“我对丹青一窍不通，也就能看得出画的是人是树罢了。”
太子还是死死的盯着雁卿，雁卿内心混乱、愤怒同委曲交杂在一处，终究忍无可忍了，便不躲不避的看了归去。
楼蘩虽极力平静，但到底方寸已乱。
反而令他感到茫然和尴尬。
太子随便摇了点头，又对赵文渊道，“他倒是靠近你，这就笑了。”
只怕吃了个这么个暗亏，林夫人对楼蘩也不会再残剩多少美意。
不知她是否悔怨了当日的挑选。
这一幅便以工笔白描，那荷花淡雅雍容，粉色的花瓣饱满的伸展着，颇见贵妇人的闲情雅趣。
太子就又看了她一会儿，仿佛想从她的难过里汲取欢愉――初遇雁卿时，他也确切有此初志，总觉着折磨她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，她的痛苦、难过，必定比旁的东西更炽热夺目，是极夸姣可贵的。
实在只要细查楼蘩的秘闻，老是要查到赵文渊身上的――毕竟他同谢景言催促长安令查办马匪劫夺西山马场一事，在长安也是一时的话题。以仗义执谈吐之，也颇合适赵文渊的脾气。但这两人男未嫁女未娶，不免就要令人有所遐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