罄冉呼吸一滞,可望到陆元贺惊奇的神情,心知蔺琦墨所猜怕是真的,顿时微微蹙起了眉头。想到阿谁笑若东风,表面温文儒雅的男人,一时感慨世事戏人。
“该说的墨已经都说了,我等不打搅伯父歇息,先回桐院了。”蔺琦墨长揖一礼,撩袍回身。
“贤侄所说有些事理,可若老夫归附战国,旌国流派大开,战国欲攻陷旌国一定便不成行吧?”陆元贺眯眸,浅笑道。
蔺琦墨发笑,“墨不敢当,是大师抬爱了。”
陆元贺接过,自此中取出小纸条,只望了一眼却锐眸紧眯,神采一变。蔺琦墨将他神情支出眸中,目光在他卷起的纸条上带过,面上如有所思,眸光已是浮沉不定。
陆元贺抿须而笑,点头道:“不然,这些事理,老夫如你这般年纪但是万不明白的。老夫这些年用心与这山野之间,才参透多少。你小小年纪却气度豁达,见地过人,不愧是与老夫齐名的当世名将。”
蔺琦墨话语微顿,见陆元贺面有深思,望向天涯。
蔺琦墨点头,“伯父错了,墨非是悲天悯人,实乃现在天下局势未到一统之时。天下非一人之天下,唯有能者居之,现在战国吏治败北,民怨弥重,武力虽强,然贵族却尽情妄为,战英帝虽多年推行儒学,但阻力甚大。砮王狄飒确为英才,但一向受制于皇子身份,陷于党争当中,不能尽展所长。他若不夺权,终不过是一王爷;他若夺权,必遭构陷,遗患无穷,现在内哄尚且难平,遑谈并吞旌国,天下合一?”
陆元贺老眸眯起,面有沉思,罄冉却勾起了笑意,不得不承认蔺琦墨是个极好的说客,对这天下局势更是阐发的很透辟,有他上面一翻言辞,陆元贺岂会不沉思之,狄飒要想劝服陆元贺,怕是难。
蔺琦墨说罢起家,目光微锐望向陆元贺,“凤瑛其人伯父当体味一二,如果战旌两国开战,凤瑛不成能袖手旁观,旌耀两国唇亡齿寒,这个事理凤瑛岂有不知之理?”
当年沥王困守孤城,兵少将寡,天下群起攻之,早是众叛亲离,局势不在。蔺啸却顾念沥王知遇之恩,死守雁城,庇护沥王,燕兵以数倍兵力猛攻雁城,却久攻不下。
蔺琦墨淡笑点头,撩袍落座,亦望向湖面,道:“非也,战国这些年国力昌隆,前后灭成、燕两国,大要上看势不成挡,实则不然。纵观战国,虽国土日广,然比年战事,导致国力日衰,此番其攻燕虽使国土大增,但是燕国旧地与战国有山川相隔,极难统御,必将分开战国兵力。战英帝虽非昏庸荒淫之君,然其气度狭小,残害忠良,不能容人,朝堂之上党争严峻,砮儒二王各佣一方,使得百官不能同心,朝风腐乱。古今治乱兴衰,讲究顺势而为,天意不成逆,民气不成违。老百姓但愿和安然宁,但是战国为扩疆开域不吝比年交战,悍然策动战役,成果只能适得其反。”
“能让伯父如此看重的事情本就未几,再加上那纸张乃是耀国丰州特有的玄砚纸,墨便猜想动静来自耀国。这些日子耀国朝堂风起云涌,凤瑛雷烈流行,先以朝云楼命案废了建宁王的官爵,以后又借通州水患之事将李源撤职,骁风将军程挚又暴死虎帐。这些人都是耀国保皇一派的中坚力量,这三人一去,耀国皇室再无后盾。三个月前,精忠王以清君侧之名在城阳起兵,可却不想适得其反,被凤瑛借此夺了马重的兵权。耀国本就立朝不久,皇族声望不敷,现在阻力被一一肃除,凤瑛即位自主也不敷为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