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元贺神情微变,转眸不由看向面前山色,缓缓道:“你这悲天悯人的脾气倒是与你父亲如出一辙。”
陆元贺目光轻闪,望向湖面,复又望向蔺琦墨,道:“老夫张望多年,确切欲择明主,我观当今天下,战国日渐强大,现在又灭燕国,势不成挡,战英帝大志大略,虽谈不上百年一见的圣君,但也是有为之主。砮王殿下更是文武双全,天纵英才,心中又有经世济民之弘愿。我若挑选帮手于他,定能先同一北方,再推行德政,使百姓安居乐业。”
蔺琦墨却也不急着答复,目光微转,手指轻叩桌案,半响忽而看向陆元贺浅声道:“能让伯父如此失容,怕是……凤瑛在耀都即位立朝了吧?”
陆元贺抿须而笑,点头道:“不然,这些事理,老夫如你这般年纪但是万不明白的。老夫这些年用心与这山野之间,才参透多少。你小小年纪却气度豁达,见地过人,不愧是与老夫齐名的当世名将。”
“伯父交战平生,当是清楚,战军若出兵旌国,劳师远征,补给定然难觉得继,即便通过这苍松密谷攻陷了镇西府,也已强弩之末。到时旌国百姓抖擞而抗,如从海内再搬救兵来,已非砮王嫡派将士。不管是儒王一系,还是平王、宁王,都只顾本身私利,又对砮王多年把持兵权深怀不满,岂有不掣肘的?战旌两国此战一开,定将掀起腥风血雨,终其成果不过两败俱伤,万无一统之说。若伯父欲助战国,墨敢问伯父,血流千里、烧杀掳掠的气象,是伯父情愿看到的吗?到时休说狄飒大业不成,这天下亦会堕入悠长的战乱啊。”
罄冉呼吸一滞,可望到陆元贺惊奇的神情,心知蔺琦墨所猜怕是真的,顿时微微蹙起了眉头。想到阿谁笑若东风,表面温文儒雅的男人,一时感慨世事戏人。
他言罢却又一笑,目光高深瞧向陆元贺,又道:“反观旌国,这些年虽被战国逼迫,但却民气凝集,百官更是一心帮手圣主,旌国建国较晚,立朝之时国贫兵弱,然这些年却死力生长,励精图治,朝堂腐败,国力日强,与战国的腐朽奢糜构成激烈对比。这人间万事万物讲究天理,不成逆势而为。倒行逆施,必不能胜利。旌国欣欣茂发,恰是生长强大之时,战国想要逆行霸占,只怕万难!”
“该说的墨已经都说了,我等不打搅伯父歇息,先回桐院了。”蔺琦墨长揖一礼,撩袍回身。
他说言所说更是令她心间掀腾起沉思,这些年所见所观,疆场血腥,百姓痛苦,战国祸民,一幕幕在心间闪过,令她心机沉重。
蔺琦墨点头,“不,伯父的动静渠道很完美。方才是墨猜想,不想竟猜对了。”
蔺琦墨眉宇微锁,点头感喟,“现在四国定有一日是要一统的,但毫不是现下,大乱焉有大治,然现在战国却无一统之才气。悍然为战,怕只怕天不从人愿,即便战国能攻陷旌国,亦会令两国积怨甚重,如何能令旌国百姓心悦诚服归附,莫非又要大开杀戒吗?”
罄冉心一触目光沉沉望向蔺琦墨,他的神情有着几分浩淼开阔,衣炔在风中飘飞,多了几分飘然出尘,阳光晓映,他常日的嬉笑模样早已悄但是隐,整小我多了几分如悬星普通的凤仪,令罄冉心头莫名失跳一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