罄冉趴在窗棂上也瞻仰着天涯清冷的星斗,手指却下认识地去抚摩垂下的长发,滑过黑墨般的柔丝,她一时轻松,一时难过,心也似这芊芊的长丝普通混乱了起来。
两人对饮一杯,凤瑛笑着抬手斟酒,道:“所谓世局奇妙,这世上没有永久的朋友,更不会有永久的仇敌。我佩服四郎久矣,何如这些年你我一向没有机遇能够厚交。现在青国虽欲出兵麟国,但你我却能坐下长谈,可见世事弄人。”
“四郎感觉我这观星楼如何?”
凤瑛摆手而笑,道:“我从不信。”
抬手间酒葫芦一晃,酒水如一线银泉注入口中。蔺琦墨见她喝的甚急,似是只求一醉,吓了一跳,忙拉了她的手,闲逛着笑道:“好冉冉,你给我喝两口吧,就两口。”
凤瑛与他对望,忽而一笑,道:“四郎何出此言?四郎便是现下要走,凤瑛也会执礼相送。”
凤瑛眸光灿烂一闪,拉了蔺琦墨便向楼中东面小桌走去,笑道:“我早叮咛备好了流萨国进贡的陈年甘源酒,本日我和四郎当促膝长谈,饮个痛快。”
他说着,迈步走向那沙盘,回身寂然道:“想必四郎早已料知,凤瑛欲取麟国而代之。依四郎看,按这沙盘上的兵力摆设,我此番出兵有几分胜算?”
他的唇带着不成思议的热度,几次展转,也在她心头画出一圈圈的波纹来。
本日在国宴上狄飒揭开了她的女儿身,仿佛一起揭开的另有她掩蔽极深的脆弱,自回到使馆她便闷在了屋中,表情如何也提不起来。
“今后别坐在生冷的地上,女子要学会疼惜本身。”
他说着轻哼一声,目光转向沙盘,沉声道:“依沙盘所示,青国虽守势有序,章法松散,但也不是毫无马脚。且战局一开,情势多变,一定便能事事如子恪所料。这盘上所布,乃纸上谈兵,空洞的很,不敷为凭。”
此生何其幸哉,得她相知相伴。他蔺琦墨从不怕世人的批驳毁誉,只求问心无愧,但是他却不能不在乎她的设法啊!
凤瑛感喟一声,又道:“四郎以百姓为念,不被权势利诱,凤瑛爱护。四郎暮年奉静王为主上,静王其人胸有弘愿,虚怀若谷。然天妒英才,英年早逝。静王一去,麟国再无一人才气缆狂澜。纵四郎心有弘愿,然终无良主。四郎早已看的明白,麟国已病入膏肓,再无可救。”
蔺琦墨握着她的手不觉又紧了紧,沉声道:“前一次,你回绝我,是因为你尚是旌国重臣,有没法推辞的任务。那此次呢,你的身份已昭然天下,燕奚侬不成才气排众议再用你。现在没有甚么事,没有甚么人能禁止我们在一起。”
蔺琦墨却忽而拉下她的手,紧紧握住,目光变得果断而炙热,再次道:“冉冉,让我娶你吧!”
蔺琦墨微带颤抖的声声响起,罄冉转头,沉声道:“很多事情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,便是我能放下旌国的统统,放下仇恨。那么你呢?你能够吗?”
朗朗腐败的麟国啊……
罄冉微微展开眼睛,天幕的星碎碎点点,洒在眼中,如他的吻,化作融融春水,一漾柔漪。
他话语一顿,目光晶亮,必定道:“那是因为四郎已对麟国绝望,也晓得,疲累消弱如麟国已再经不起一场夺位风波!”
凤瑛的目光朴拙而暖和,蔺琦墨终是沉声道:“愿闻其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