蔺琦墨双眸眯起,面色沉冷,目光在沙盘上带过,抬眸道:“依我看,子恪若按沙盘上所列排兵布阵……”
半响,蔺琦墨才微微松开罄冉,瞧着她,沉声道:“你在青国朝堂的那一番说辞,无疑已和战英帝宣战。英帝其人恶毒记仇,我怕他会来阴的,你不在我身边,我实放心不下。再者回旌国没有好处,冉冉,眼看南边便要开战,你便留在这里吧,让我也能放心,好吗?”
两人冷静的坐着,好久一声清和而漂渺的感喟传来。
“冉冉,让我娶你吧……”
罄冉扬眉而笑,在他身边坐下,夺了他手中酒葫芦,笑道:“都是我的!”
蔺琦墨微带颤抖的声声响起,罄冉转头,沉声道:“很多事情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,便是我能放下旌国的统统,放下仇恨。那么你呢?你能够吗?”
本日在国宴上狄飒揭开了她的女儿身,仿佛一起揭开的另有她掩蔽极深的脆弱,自回到使馆她便闷在了屋中,表情如何也提不起来。
他目光直逼蔺琦墨,蔺琦墨却也不慌,只轻哼一声,道:“陛下对我多有猜忌,数次刺杀于我,但国之有难,匹夫有责。四郎又岂会为小我恩仇,置百姓国度于不顾?子恪也未免太藐视我蔺琦墨了!”
蔺琦墨抬头,目光掠向辽远天幕,繁星灿烂,星斗清楚的如悬与面前,似是只要伸手,便能摘到那繁星点点。
凤瑛见蔺琦墨面色沉冷,却未再回身,便笑着上前拉了他的手。
在世人眼中,他会是不忠不孝、不仁不义之辈!但是,她说,她会和他站在一起,因为她信他!
他说着轻哼一声,目光转向沙盘,沉声道:“依沙盘所示,青国虽守势有序,章法松散,但也不是毫无马脚。且战局一开,情势多变,一定便能事事如子恪所料。这盘上所布,乃纸上谈兵,空洞的很,不敷为凭。”
迎上她明慧的双眸,蔺琦墨身材一震,蹙起的眉宇更加固结成痕。
两人对饮一杯,凤瑛笑着抬手斟酒,道:“所谓世局奇妙,这世上没有永久的朋友,更不会有永久的仇敌。我佩服四郎久矣,何如这些年你我一向没有机遇能够厚交。现在青国虽欲出兵麟国,但你我却能坐下长谈,可见世事弄人。”
蔺琦墨握着她的手不觉又紧了紧,沉声道:“前一次,你回绝我,是因为你尚是旌国重臣,有没法推辞的任务。那此次呢,你的身份已昭然天下,燕奚侬不成才气排众议再用你。现在没有甚么事,没有甚么人能禁止我们在一起。”
但是现在,在异国入侵之际,他却要助外族攻打麟国,要做叛徒。
蔺琦墨挑眉,望着繁星如幕,笑道:“子恪也信星象?”
凤瑛专注的煮酒、洗濯酒器,蔺琦墨则斜靠着椅背,闭目享用着酒香,发觉到凤瑛看过来的目光,他展开眼睛,两人相视淡笑。
“只要你感觉是对的,哪怕全天下都感觉你错了,我也会在你身边,和你站在一起!因为我信,你既做了此决定,必定便有来由。”
罄冉微微展开眼睛,天幕的星碎碎点点,洒在眼中,如他的吻,化作融融春水,一漾柔漪。
蔺琦墨淡声笑道:“子恪言之过早,以本日局势,你我更有能够成为仇敌。”
她说着拔了酒塞,仰首便是一饮。甘洌的暗香扑入口中,伸展至四肢百骸,暖了心肺。罄冉舒畅地仰躺与屋脊上,双目微眯,望向无垠的夜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