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有伯父,老而无子,授教职于湖北。妻卒任所,母遣成往奔其丧。数月将归,伯又病卒。淹留既久,适大寇据湖南,家耗遂隔。成窜官方,吊影孤惶。一日,有媪年四十八九,萦回村中,日昃不去。自言:“乱无归,将以自鬻。”或问其价,曰:“不屑为人奴,亦不肯为人妇,但有母我者则从之,不较直。”闻者皆笑。成往视之,脸孔间有一二颇肖其母,触怀大悲。自念单身无缝纫者,遂邀归,执子礼焉。媪喜,便为炊饭织屦,勉劳若母。拂意辄谴之;少有痛苦,则濡煦过于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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适参将欲致书北塞,罗乃自陈,请以便道省老婆,参将从之。罗至家,老婆无恙,良慰。然床下有男人遗舄,心疑之;即而至李申谢。李致酒殷勤,妻又道李恩德,罗感激不堪。明日谓妻曰:“我往致主命,暮不能归,勿伺也。”出门跨马而去。匿身近处,更定却归。闻妻与李卧语,大怒,破扉。二人惧,膝行乞死。罗抽刃出,已,复韬之曰:“我始以汝为人也,今如此,杀之污吾刀耳!与汝约:老婆而受之,籍名亦而充之,马匹械器具在。我逝矣!”遂去。村夫共闻于官,官笞李,李以实告。而事无验见,莫可质凭,远近网罗,则绝匿名迹。官疑其因奸致杀,益械李及妻;逾年并桎梏以死。乃驿送其子归即墨。
罗祖,即墨人也,少贫。总族中应出一丁戍北边,即以罗往。罗居边数年,生一子。驻戍守备雅厚待之。会守备迁陕西参将,欲携与俱去,罗乃托老婆于其友李某者,遂西。自此三年不得返。
适参将欲致书北塞,罗乃自陈,请以便道省老婆,参将从之。罗至家,老婆无恙,良慰。然床下有男人遗舄,心疑之;即而至李申谢。李致酒殷勤,妻又道李恩德,罗感激不堪。明日谓妻曰:“我往致主命,暮不能归,勿伺也。”出门跨马而去。匿身近处,更定却归。闻妻与李卧语,大怒,破扉。二人惧,膝行乞死。罗抽刃出,已,复韬之曰:“我始以汝为人也,今如此,杀之污吾刀耳!与汝约:老婆而受之,籍名亦而充之,马匹械器具在。我逝矣!”遂去。村夫共闻于官,官笞李,李以实告。予笑曰:“当代诸施主,不求为圣贤,但望成佛祖。请遍告之:若要登时成佛,须放下刀子去。
罗祖,即墨人也,少贫。总族中应出一丁戍北边,即以罗往。罗居边数年,生一子。驻戍守备雅厚待之。会守备迁陕西参将,欲携与俱去,罗乃托老婆于其友李某者,遂西。自此三年不得返。
胡大成,楚人,其母素奉佛。成从塾师读,道由菱角观音祠,母嘱过必入叩。一日至祠,有少女挽儿邀戏此中,发裁掩颈,而风致娟然。时成年十四,心好之。问其姓氏,女笑云:“我是祠西焦画工女菱角也。问将何为?”成又问:“有婿家否?”女酡然曰:“无也。”成曰:“我为若婿,好否?”女惭云:“我不能自主。”而端倪澄澄,高低睨成,意似欣属焉。成乃出。女追而遥告曰:“崔尔诚,吾父所善,用为媒无不谐。”成曰:“诺。”因念其慧而多情,益倾慕之。归,向母实白心愿。母止此儿,恐拂其意,遂浼崔作冰。焦责聘财奢,事几不就。崔极言成清族美才,焦始许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