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生回到家,不敢进书房,就睡到老婆屋里,把拂尘挂到门上。到一更时,王生听到门外有动静,本身不敢去看,叫老婆从门缝里瞧瞧。只见一个女子走过来,女子瞥见房门上的拂尘,不敢出去,站在门外气得咬牙切齿,过了好久才拜别。不一会儿,女子又返来了,骂着说:“羽士恐吓我!总不能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吧!”说着,摘下拂尘,弄得粉碎,突破房门来到屋里,径直登上王生的床,扯破开王生的肚腹,抓出心来捧着走了。王生的老婆大声哭叫,女仆听到声音出去,用灯一照,王生已经死了,到处溅满了污血。陈氏吓得不敢哭出声,只淌眼泪。
到了集市上,见一个疯乞丐在路上颠倒置倒地唱着歌,拖着三尺长的鼻涕,脏得让人不敢靠近。陈氏跪着爬到他跟前,疯子笑着说:“美人喜好我吗?”陈氏讲了原因,疯子又大笑着说:“大家都能够作丈夫,何必非得救活他?”陈氏苦苦要求,疯子叫道:“怪哉!人死了,求我救活他,我是阎王爷吗?”活力地用木棒打陈氏。陈氏忍痛挨打,集市上的人垂垂围拢过来,像堵墙一样围着他们。疯子咳了口痰,吐了满满一把,举到陈氏嘴前说:“吃了它!”陈氏脸涨得通红,面有难色。继而又想到羽士的叮嘱,只得硬着头皮吃了。咽到喉中,感觉像团棉絮,叽哩咕噜咽下去,最后堵在了胸口间。疯子大声笑着说:“美人喜好我哟!”接着站起家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陈氏在前面跟着,见他走进庙里。陈氏出来一看,不知到那里去了;前前后后细心搜索,竟没一点踪迹。陈氏又惭恨又惭愧地归去了。
太原的王生,凌晨夙起赶路,碰到一个女子,怀里抱着个包皮袱,独安闲路上奔驰,暴露很吃力的模样。王生仓猝赶上一看,是一个十几岁的标致女子。王生心中很倾慕她,问道:“你如何天不亮就单独一人赶路?”女子说:“你一个走路的人,又不能消弭别人的愁闷,问我干甚么?”王生说:“你有甚么忧愁?如果我能效力,决不推让!”女子很哀痛地说:“父母贪财,把我卖给一家有钱人家做小老婆。那家的大老婆非常妒恨我。每天早上骂,早晨打,折磨得我实在受不了了,想逃到远处去。”王生问:“你要到那里去?”女子说:“流亡的人,哪有必然的去处?”王生说:“我家离这里不远,就委曲你到我家去吧。”女子听了很欢畅,承诺了。王生替她背着包皮袱,领着她一块回家。
第二天,陈氏让弟弟二郎跑去奉告羽士,羽士发怒地说:“我本来不幸它,鬼东西竟敢如许!”就跟着二郎来到家,那女子已不知到那里去了。羽士昂首四下里看了看,说:“幸亏没逃远,”问:“南院是谁家?”二郎说:“是我的住处。”羽士说:“那鬼现在你家。”二郎吃了一惊,以为不在他家。羽士问他说:“你家可曾有一个不熟谙的人来?”二郎答复说:“我一早就到青帝庙去了,实在不晓得。等我回家问问。”去了未几时又返返来,说:“公然有这事。凌晨有一个老妇人来过,她想给我们产业仆人,筹划家务,我老婆留下了她,现在还在家中。”羽士说:“就是这个东西。”因而同二郎一块去了南院。进了院子,羽士手握一把木剑,站在院当中,大喝道:“孽障!赔我的拂尘来!”那老妇人在屋里,吓得惶恐失措,面无赤色,窜出门想逃。羽士追逐上一剑砍去,老妇人倒在地上,身上的人皮哗的一声脱落下来,变成了一个恶鬼,躺在那边像猪一样嗥叫着。羽士用木剑砍下恶鬼的头,鬼的身子化成一股浓烟,在地上旋成一堆。羽士取出一个葫芦,拔下塞子,放在烟中,只听嗖嗖地像吸气一样,眨眼间浓烟便都被吸进葫芦里去了。羽士把葫芦口塞严,装入口袋里。大师看那张人皮,眉眼手脚,一样不缺。羽士卷起人皮,收回像卷画轴一样的声音,也装在口袋里,便告别要走。陈氏迎门膜拜着,哭求羽士救活王生。羽士推让无能为力,陈氏更哀痛了,趴在地上不起来。羽士深思了一会,说:“我神通陋劣,确切不能起死复生。我指给你一人,他或许能救活你丈夫,你去求他,必定会有体例。”陈氏问:“是甚么人?”羽士说:“集市上有个疯子,经常躺在粪堆里。你去求他尝尝,他若欺侮你,你也不要活力。”二郎也传闻过这个疯子,因而告别了羽士,同陈氏一块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