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目相对仅在一瞬,祁烬渐渐挪开了脚,武义候怔然转头看向面色阴沉的天子,心中气愤一点一点逐步凝集成绝望。
“左大蜜斯慎言!!”齐王忍不住厉喝。
天子在乎的不是长绒絮,不是武义候府,更不是暗害唐氏的真凶,让天子真正介怀的,是这些上品琼丹的来源,是与北戎皇室有密切联络的背后之人!
谭仲廷仿佛听不出齐王话中质疑,笑着解释。
“皓儿,事到现在你就跟皇上实话实说吧,长绒絮和琼丹都是谁给你的,父王也很想晓得。”
天子闻言点了点头,确切像是棠贵妃无能的事。
他迎着祁皓和齐王凛冽的目光道,“前次烬王殿下率黑甲卫入齐王府搜证,微臣翌日赶赴齐王府措置善后时,活着子的寝殿里就曾见过很多长绒絮做的衣服饰品。”
林大哥本是一番美意,是他本身办事不敷细心才留了把柄被人抓住,现在当着统统人的面,他若反咬林家一口,那他成甚么了?
尾音轻扬,却如同悬在颈间蠢蠢欲动的利刃。
左倾颜闻言,歪着脑袋对祁皓讽刺一笑,连声诘责。
他用力扯了扯,祁烬的脚却似钉子般,挪都不挪一下。他忍不住抬眸,就对上了那双寒潭似的黑眸。
“照你这么说,普天之下谁获咎了林诩风谁就是恶,谁伤了你祁皓谁就罪该万死,不管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,还是为国尽忠的忠臣遗孀,你齐王世子想杀就杀想剐就剐,归正天底下就没有你们齐王府不敢干的事,你们如此张狂,可曾将天子之威放在眼里?”
“主子去庆熙宫问过了,宫里的嬷嬷说林承诺还身在妃位的时候,曾赐给林家大少夫人两匹长绒絮,剩下的,都制裁缝裙了。”
更何况,琼丹的事干系北戎,皇上毫不会像前次一样轻拿轻放!
“蒋嬷嬷说娘娘不喜用北戎贼子的东西,三匹长绒絮都好端端放着呢,皇上想看随时能够让人取来。”
“微臣倒是感觉左大蜜斯所言不假。”开口的是谭仲廷。
见祁皓双腿颤栗,面色惨白如纸,天子缓了缓神采,语气带着一丝诱哄。
那讽刺的眼神仿佛在说。
“我就是看不惯左倾颜那佛口蛇心的贱人,她用箭伤我时毫不手软,却还满嘴仁义品德,一副济世仁医的模样!”
“父王……”
见他还想喊冤,天子面色沉凝打断,“说说看吧,那琼丹又是从哪得来的?”
“皓儿,你虽有些率性,但皇伯父晓得你向来心无城府,只要你照实说出琼丹的真正来源,你犯下的错误,朕也会酌情网开一面。”
“祁皓,你还不肯说实话?!”天子已然没了耐烦。
天子面前,这话实为诛心。
“你当然不晓得,你若晓得,又岂会拿宫中御赐布料做出来的荷包送人。”左倾颜一脸无辜地看着天子,“皇上,依臣女看,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。”
只要一想到朝中有人暗中勾搭北戎皇室,他嘴里就如同噎了一口浓痰,恶心得紧!
祁烬眼底浮上戾气,还未动静,就听上首天子开口,“祁皓,人赃俱获,你就不必再狡赖。”
武义候一听这话,心中义愤填膺,顿时就要站起,骤觉后背一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