儒门弟子行事，讲究三立――建功、立德、立言。韩冈在甘谷城做得这统统，立德、建功都有了，只差个立言。但只要他把所谓章程给清算出来，立言这一条也算美满完成。
‘大人’这个词。韩冈穿越后只在王厚这里听过，因为此时尊称官吏，向来不会用到。大人一词能够用来称呼贤者，西汉的司马相如就曾经著有《大人先生传》。但最为常用的处所，还是用来尊称本身的父、祖。至于对官吏的称呼，傲岸的汉人士大夫毫不会利用‘大人’，他们不肯也不会自贬为长官的儿孙。
“机宜谬赞了，此事无他，不过是用心尔。”韩冈谦善地说着，并不居功自大。不过究竟摆在面前，功绩是丢不掉的，他越是谦逊，越是会为世人所尊敬，“很多伤病，如果是在家里养着，有人悉心顾问，底子不会恶化乃至丧命。院中现在的环境，并不是门生有甚么功绩，而是这些护工们用心顾问的成果。”
王厚诧异道：“玉昆真是博识。连江南豪民修墓墙的手腕都晓得。”
王厚解释道：“旧时江南王公墓中多用砖石砌墙，但常常被歼民所盗取。现在都学乖了，改用石灰合了筛土砌墙，干后便坚固如石，不比砖石稍差。【注1】”
“玉昆！”王厚猛的叫起，王韶和韩冈两人围着正题绕来绕去，让他实在烦透了，“你当真觉得张守约荐举于你，是因为看着你伤病营打理得好的原因？他是为了向宝啊！”
韩冈也是吃了一惊，他说的但是土制水泥，莫非这个期间就已经呈现了？他问王厚：“江南修墓不消墓砖？”
“现在仅是刚开个头，有很多还要改进的处所。”韩冈谦善了一句，指了指空中，“就如这黄地盘，完整遇不得水。但要在营房内铺设砖石也太破钞。以是等道来岁开春，有了闲暇，还要改用石灰合了沙子来界平空中。”
三人随便的在挂满衣物和床单的晒衣场边走着，王韶俄然问道：“贤侄还记得裴峡中攻击你所率车队那些蕃人吗？”
韩冈笑而不答，反是王厚称呼王韶所用的‘大人’二字，让他听着感慨。
但这又有甚么体例――他并没有生在相州韩家，不然凭着一个相三帝立二主的韩琦韩太师，莫说十八岁，就是八岁，也能身披官袍，领着俸禄。他也不是生在灵寿韩家，不然借助自仁宗朝的在朝韩亿以下，八子皆为显官的光荣，横行乡里也不在话下。他只不过是菜园韩家的幺子，想在秦州混出个花样，先得找个好背景。
“贤侄过分自谦。”王韶笑说了一句，他看着几名护工就着流水，辛苦的洗濯病号换下来的衣服，神采皆是当真专注的模样。又点了点头，道：“不过贤侄说得也对，非论做何事都要用心。若路中各城各寨的伤病营皆如此处，曰后交战，也少了很多后顾之忧。”
“当曰在裴峡中偷袭你的是洛门山【今洛门镇】的末星部！自陈举的祖父辈开端，就跟陈家有几十年的来往。经略司已经从伏羌城和落日镇调出四个批示的人马，又征发了四周的九个蕃部两千兵力，如果不出不测的话，就在这几天，末星部便要族灭。”王韶说得轻巧，漫不经意间，一个具有近千帐幕的大部族便要灰飞烟灭。
韩冈看着王厚，先是愣了一下，后又点头轻叹，似是感慨万千，“我晓得……我晓得的。”